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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使个眼色,顿时来喜家的、来旺家的两个陪房便要赶去相拦。雪雁和春纤不动声色地低头快步跟了过去。唯有紫鹃,急得脸上发红,却被小红死死拉住,只得定定地站在黛玉身边,一动不动。“我是正五品,而你,与夫君同品级,从五品员外郎的妻子,乃是从五品的宜人。我恰好大你一级,对否?王宜人?”孟姑姑好整以暇看着王夫人,满面笑谑。王夫人的脸色渐渐发白。她的元春乃是贤德妃,正一品内命妇,她身为元春的母亲,理应是正四品郡君!可是,省亲的时候,她才一开口问及,元春便脸色僵硬地敷衍了过去。后来还是抱琴偷偷告诉自己,元春为她请封的折子,被皇后娘娘驳回了,理由正是:苛待孤女,德不配位!皇后娘娘甚至还扬言,要跟皇上商议,把自己身上的诰命一撸到底,让自己只做个“太太”,一辈子够不上“夫人”的称呼!“是,是……妾妇王氏,还未给尚仪行礼,请尚仪勿怪!”王夫人急忙给孟姑姑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免了。”孟姑姑摆一摆手,毫不在意,却依旧笑眯眯的,“我来问你,鸳鸯在你儿子院子里,搜出了什么东西啊?”王夫人站直了身子,低头不语。“王氏,本官在问话,你还不从实说来,是不是要等本官请皇后娘娘凤旨,亲自去问你家史氏老夫人?!”孟姑姑厉声喝道!“实在是,难以启齿……”王夫人无奈地看了周瑞家的一眼。周瑞家的不情不愿地上前半步,从怀里摸出五个纸铰的青面白发的鬼和一个写着宝玉年庚八字的纸人来,双手奉到孟姑姑面前:“就是这个了。鸳鸯姑娘正带着人去我们二奶奶院里,说只怕也有这么几个脏东西。”孟姑姑嫌弃地看了一眼,令她:“连同小王氏那里的一起,找个信封装好了再拿给本官。”周瑞家的答应着,退了下去。再偷看一眼王夫人的眼色,立即便小跑了出去。“王氏,当今陛下最厌这种装神弄鬼的愚夫蠢妇!你家小儿落生便从口中掏出来美玉云云,不论真假,只要不借机生事,陛下自然懒得理。“可若是总拿着这个说什么福泽深厚,什么机缘天赋,什么后福久远之类的蠢话,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果然心底无私,那就行正坐正,别一脸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孟姑姑冷冷地看着渐渐汗出如浆的王夫人,眼底是浓重的厌恶。“你家哥儿和媳妇疯魔了又好了,此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我便在你国公府里都已经听说了。“只是这梨香院封着,我也乐得装聋作哑,反正与我不相干么!“可是,你家老太太偏要遣了鸳鸯丫头过来,想让我给你那宝贝儿子要个调理的药膳方子。却又不肯明说,只让人把你儿子病了又好了的事情备细说给了我们林姐儿。“姐儿跟我不一样,她是个厚道人,有情有义。一想到血脉亲人竟被妖人害了,家中上下却都不以为祸,反以宝玉显灵为喜,舍本逐末!“这才求了我,指点你们家鸳鸯去查此案。“如今,案子即将告破,凶手拿到,贼人伏诛,你家不过是苦主罢了,全无一点干系。这都是林姐儿一点善心才有的好结果。“不然的话,赶明儿因别人出事再查出来,你们说不说得清到底家中谁与那贼人有勾结?“万一这贼人的手伸进宫里呢?你女儿说不说得清她跟这贼人有没有勾结?!”孟姑姑缓缓道来,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听得王夫人的脸青了红,红了白,直似开了个染料铺子一般。低头赔罪:“都是妾妇想得浅薄了,多谢尚仪大人指点。”正说着,外面忽然又有人叩门。进来一看,却是鸳鸯和彩云两个并肩走了进来。鸳鸯瞧见王夫人便觉尴尬,只得先请个安,然后赶忙转向孟姑姑:“姑姑容禀:事情已经查问清楚。“乃是宝二爷屋里的小丫头坠儿,被园中守门人张妈收买,替赵家的赵国基,也就是赵姨娘的亲兄弟,诅咒我们琏二奶奶和宝二爷。“如今人赃并获,也已经遣人去知会了京兆府……”鸳鸯正说着,小厨房那边却咋咋呼呼地闹了起来,只见晴雯双手各挥舞着一条烧火棍,追着来喜家的和来旺家的,在院中乱窜!后头还跟着雪雁和春纤两个跺脚拍手大喊助威的:“黑了心肝的臭婆娘!也敌得住你晴雯姑奶奶!”紫鹃忍不住便扶着额遮住了眼。林黛玉倒觉得有趣,无心听鸳鸯说话,只管歪着头看那边,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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