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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我们爷们,也看看热闹!”阴阳怪气,凶神恶煞!下人们被“抄家”二字吓得魂飞魄散,又问清了番号,连滚带爬地跑进去报信:“王爷!围府的换了怀远侯!说什么万事俱备,只等着上头一声令下!他们连绳子都准备好了!”说着便放声哭了。忠顺王手里的玉石棋子险些被捏碎,满面铁青,咬牙切齿:“好好好!我诳了愉王,皇帝,却诳了我!”清客悄悄看他一眼,轻轻咳了一声。当着哭哭啼啼的门上人,忠顺王郁闷地闭上了嘴,挥手让旁人都下去。清客左右看看书房的门窗,只觉得不安全,轻声道:“王爷有些火气,不如后园去散散步?”四下开阔,说私话最安全。忠顺王嗯了一声,站了起来。内宅。被家务事缠得心力交瘁的薛宝钗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什么?抄家!?”跟着的莺儿吓得脸都白了。薛宝钗却心中微动:“怀远侯府?卫家?史大姑娘不是嫁给了他家?”早饭还没吃完,薛宝钗便放了莺儿去试探,一问才知道:怀远侯才不会整天在这里呢,每日巳时、申时各来打个转儿而已。薛宝钗心里有了谱子,转而又疑心起来:“怎么这样容易便打探到了?”莺儿抽抽搭搭地给她看自已光了的两个手腕:“我四个金镯子,都被他们撸走了!”宝钗微微笑了笑,伸手从自已手腕上摘了一支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拽了莺儿的手,亲自给她戴上。又不由分说抱了她的肩,贴着耳朵亲切地低声道:“那算什么?咱们主仆风雨十多年,几样首饰才值几何?“要紧的是有了确实的消息,我才好筹谋咱们以后的日子。不然的话,难道跟着一起在这里埋了不成?”莺儿举着手腕看那镯子,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微一恍神,自已忙眨了眨眼,清醒了一些。这才不动声色地转了胳膊,变成扶着薛宝钗坐回桌边,低声道:“让姑奶奶这么一说,奴婢忽然想起来。“远些的兵丁聊天时,声音不那么清楚,但我依稀听见他们提到了‘少夫人’三个字。”薛宝钗一怔。这些兵……就算是怀远侯的亲信,也不该在外头公然嚼说上官家中的女眷,而且是年轻女眷!所以,会不会是个圈套呢……薛宝钗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我知道了。你先去歇着吧。慢慢来。”莺儿以为自已的话会令薛宝钗更加激动,谁知她竟冷静了下来,只得垂头称是退了下去。自已贴身的这个丫头,说聪明不聪明,说体贴也算不得最体贴。可这等情形之下,没问自已一句要不要送些饮子点心,也是少见。薛宝钗有些惊奇地瞥了一眼莺儿的背影。待发现她关门时,脸上闪过的一丝心虚,顿时心中一动。门关严实了。薛宝钗假作疲乏,脱鞋上床躺下。片刻,窗户缝隙里果然闪过莺儿瞪圆的眼睛。又过了片刻,熟悉的轻巧脚步声远去了,薛宝钗才冷着脸坐了起来,自已穿了鞋,对镜一看,却发现鬓边的凤头小步摇歪了,只得再唤了个丫头进来帮忙梳妆。稍作整理,宝钗这才揉了揉自已的脖子,假作不适:“怎么躺都不舒服。我去花园走走。”丫头应声陪伴。宝钗知道,莺儿有个习惯,春秋时喜欢攀柳折花编制花篮摆件,夏冬时则最爱捻线草绳打络子盘扣子。一旦她精神紧张时,便爱做这些手工活计。只是这个活儿容易大面积铺摆。她跟着自已在家时,自然有的是地方给她折腾。可自从到了忠顺王府,莺儿所住的下人房又挤又暗,她便越来越不愿意在屋里待着。最多的,便是到处去逛。花园门口,宝钗眉头一皱停了下来:“出来的急,忘了拿手炉了。手冷得很,你去帮我取了来。”丫头犹豫片刻,又嘱咐一句:“王爷最爱雪地,这花园里雪后便没什么人来,也没清扫。“世子妃走路时小心些,莫滑了。“不然您就在这边廊下等奴婢,奴婢去取手炉,顺便先叫两个姐妹过来服侍世子妃?”宝钗摆手:“你去吧。我走慢些,等着你。”丫头飞跑而去。宝钗这才轻轻地开始往里走。她记得,花园莲池曲桥桥头槅子那里是莺儿最爱去的。一路缓行,绕山穿石,慢慢地走到槅子后头,终于听见了里头有人在说话。是两个男子的声音。薛宝钗一惊。竟有男客?!依着规矩,非礼勿听,她该赶紧走开,回避,退出花园,回去后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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