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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姐姐之前说我留着袭人不合适,所以接了她去你们家。如今薛家和忠顺王府都遭了难,那袭人呢?“她毕竟出身贾府,服侍过老太太和二哥哥,还照看过我一段时间。我总不能不管她。”袭人啊……莺儿茫然了一刻,方想起来。姑娘始终觉得贾府会是自已兜底的婆家,所以才会把袭人留在薛家,以后也好用来拿捏宝玉……可后来姑娘成了忠顺王府的世子妃,袭人便被她轻轻丢弃了——那此刻自已说出来,也应该不害着姑娘什么了!“姑娘把她安置在我们家当铺隔壁的绣庄了!她在那里做绣娘!“年前姑娘出嫁,我还去给她送过喜糖,和姑娘打赏她过年的钱呢!”史湘云满面笑容:“宝姐姐真机智!”然后让人带了莺儿去梳洗更衣,等着自已的“好消息”。莺儿一边哭一边千恩万谢地下去了。屏风后头,怀远侯和江永一起走了出来。江永朝着史湘云长揖到地:“难为少夫人了。”史湘云眼皮一颤,已是满含泪水,还礼泣道:“苟利国家,小恩小义算得了什么?”怀远侯对儿媳的应答十分满意,忍不住一部胡子捋了又捋,含笑颔首不止。江永也笑了笑,再退半步,又作一揖:“郡主说,少夫人仗义豪侠,是个有大情怀的人。“小人心胸狭窄,以为郡主只是偏心闺中好友。如今一看,竟是小人管窥蠡测!”顿一顿,又道,“郡主让小人转告少夫人:老太太虽然病着,却衣食不缺,请少夫人不必担心。“至于小史侯一家,如今都关在大理寺,只能看他们自已的悟性和造化了。“二府都关乎国法,少夫人已是出嫁女,还请不要多问多思。”史湘云垂眸看着地面,规规矩矩地应是,然后向怀远侯告退,挺直腰背地走了。紧紧跟在她身后的翠缕手里的帕子几乎要甩上了天,满脸解恨。这边江永向怀远侯告辞:“那小人这就去一趟贾府?”“嗯,本侯这就安排抓人。江先生有消息随时送过来便是。”怀远侯亲自往外送,又笑问:“郡主府听说也围了?如今住在里头的姑娘们可吓着了?”“侯爷又与我玩笑!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那个围府是怎么回事吗?”江永打个哈哈,不再磨叽,拱手而去。得,等于什么都没说。怀远侯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且叫了人去绣庄捉拿袭人。侯夫人静静地走了出来,同怀远侯站在一起,看向江永刚刚消失在院门处的袍角。“东王手里是没人了,不然,怎么都会动用到郡主府的管事头上了?”怀远侯稍有些不满。侯夫人噗嗤一声笑,斜着眼睛看他:“老爷这个差当得可真是潦草!“昭庆郡主父母双亡,林氏在苏州只会拖她的后腿,半个人都不出。“她府里的管事都是哪里来的?除了贾府带出来的两三家,剩下可都是殿中省那位陶监给她的!“老爷再想想:陶监的人是谁的人?!”怀远侯失色,狠狠揪一把胡子:“他是陛下的人!?”“不然就林郡主那样冰雪聪明的姐儿,又接了御赐金牌坐镇大明宫的,能轻轻易易地,就把这么要紧的差事,公然交给自家的年轻奴才了?“偌大一个圈套,得把忠顺王死死套进去,还得顺便把四王八公死守多年的秘密都掏出来。“边边角角的消息,散落各处的棋子,都要织进这个局里。“这个居中策应的人,可得有大本事才能做得到!”怀远侯夫人啧啧赞叹着,看向自家呆愣的侯爷,“你往前想想林郡主的行事,她哪曾真的跋扈浮躁过?这样关键时候,她岂会犯错?!”怀远侯语塞。侯夫人又轻笑一声,高高兴兴地转身,往湘云先前行去的路上走:“我们家这个儿媳妇娶得真是极好,我想想就欢喜!”若不是史湘云在太上、太后和昭庆郡主跟前露过几次面,皇上哪想得起卫家?想当年,大家的祖上都是一处打生打死的。后来分了等封了王侯,大家都围着四王八公转,卫家长辈也只得随大流。两代人后,自家侯爷不爱看那些人面畜生的丑陋嘴脸,是以渐次疏远。同时,却也在朝中被有意无意地排挤到了边缘。亏得儿媳妇进宫晃了两圈!上回北府抄家,皇上便起用了自家。再到如今这一宗,虽然名声难听了些,可毕竟是桩正经差事。想必自此而后,卫家也算是简在帝心了。侯夫人越想越开心,忍不住扬声叫人:“大冷天的,给少奶奶炖一盅红枣鸡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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