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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当初丧生火海,连骨灰都未曾留下。那场大火,将镇远侯府烧得一干二净。衣冠冢更没法立。熊熊火光照在他脸上,也跃进他乌沉的眸中。“阿娘阿父,孩儿不孝,”陆怀归轻声呢喃,眼眸瞬间又暗下来,“至今未能给您二位沉冤昭雪。”他跪下来,对着那火光磕了两个响头后起身。不远处响起一阵鼓掌声。“怀归贤侄的孝心,可真是天地可鉴啊。”陆怀归冷呵一声,“周大人,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这是当然,”周澄笑道,“那怀归贤侄呢,也可准备好了?”陆怀归沉默,垂在身侧的指骨一点点拢紧。若是计划成功,今夜过后,他便与顾衿不复相见。“嗯,准备好了。”他说,“还望周大人能说到做到。”周澄颔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怀归后,便转身,隐没在黑暗中。陆怀归垂眼,正要再从怀中摸出黄纸时,却掏出了那串铜钱。被红线串着,打结处却很松散,陆怀归将那红线重新挽了挽。他又很轻地笑了一下,眼眸微暗。“哪有这么打结的。”“真笨。”陆怀归在御花园中待了许久才回去。再回去时,殿里已经坐满了人。陆怀归身上带着冷意,手指有些僵冷。顾衿没问他去了哪里,只是捏了捏他的手指,又笼进掌心暖着。“好些了么?”陆怀归便轻轻应一声,有些心不在焉,“好多了。”待皇帝来后,宫宴便正式开始。各皇子纷纷说了些祝福的话,顾衿说过后,便轮到了三皇子。三皇子的目光先是朝陆怀归和顾衿那儿看了一眼后,方才拱手道:“我朝百姓之所以安居乐业,我等之所以能在此共度除夕,这皆是陆将军的功劳,可惜啊,他不能再亲眼看一看这盛世了。”此言一出,众人皆脸色各异。皇帝明显不悦起来,熙公公道:“今日是除夕,三皇子殿下提陆将军做什么?还不快些坐下来,咱们也好开宴啊。”人们向来对镇远将军的名号讳莫如深,尤其是除夕这天。更何况,今日陆怀归还在场,三皇子这么说,不是揭人家的伤疤么?众人的目光纷纷朝陆怀归看去。陆怀归却像浑然不觉一般,神色宁静,唇角微弯。但被顾衿握着的手,猝然青筋暴起。三皇子见状,却并未坐下,反而又继续道:“儿臣心知父皇仁慈,将那镇远将军府的遗孤寄养到太子府中,只是可怜那孤儿,年幼失怙,寄人篱下,却还要受皇兄的折辱虐待。”“儿臣多次去太子府上,屡次目睹皇兄多次毒打凌虐,儿臣属实……心有不忍啊!”“皇兄之前也多次向儿臣提出,要休了太子妃,还请父皇明鉴!莫再让陆将军遗孤再受折辱!”周遭霎时间哗然一片。“这三皇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上次冬猎,我还看到太子殿下教太子妃射箭,嘴都要贴一起了。”“对啊对啊,我听闻三皇子原是定好了去江南的差事,后来陛下又定给太子殿下了。”“他不会是气疯了吧?”“可之前,太子殿下确实不喜太子妃。”“……”陆怀归在心中冷笑出声。屡次目睹?毒打凌虐?若是没有三皇子和紫衣的撺掇,他还能少挨几顿打,还能勉强在太子府中苟活。他的手攥得越来越紧,脸色阴沉下来。他忽然笑了。眼底却是无论如何都掩不住的杀意。既然三皇子想要将顾衿拉下水,他不妨在走之前送三皇子一份大礼。“三皇子殿下,您怎么不说,那日您来太子府中时,让我穿舞女衣物,给您跳舞的事呢?”三皇子一愣,转过头,对上陆怀归笑意盈盈的脸。“您怎么不说,我身上的那些伤口,都是您故意撺掇太子殿下打的呢?”三皇子的脸色骤变,他稳了稳声音道:“小侯爷,你是不是被皇兄逼迫,才不得已这样说?如今有父皇做主,小侯爷大可不必害怕,将委屈尽数说出来。”陆怀归轻呵一声,“好啊。”他与坐在角落里的周澄对视一眼后,站起身来,对皇帝拱了拱手。“太子殿下确实不喜臣,”陆怀归道,“不仅对这桩婚事颇有微词,还日日折辱于臣。”三皇子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阴恻恻地看向顾衿。心中满是得意。陆怀归此人面上看着无辜,实际上睚眦必报。他就不信,到了这个份上,陆怀归还会忍气吞声。“但这都是因为三皇子和紫衣的撺掇,太子殿下性本温善,却受奸人误导,迫害于臣。臣以为,此二人构陷一国储君,倒行逆施,有巧取豪夺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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