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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捂着脸跪地,忙叩首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陆怀归眯了眯眼睛,那刘贵妃正是三皇子生母,荣宠极盛,又掌六宫大权,自然嚣张跋扈得很。他本不欲与其生争执,抬脚便要踏进门槛。岂料那女人阴沉沉的、怪异的语调自他身后响起:“哦,这不是太子妃么?”陆怀归猛地转过头。刘贵妃不知何时放开那宫女,迤逦向他行来。“这不是太子身边的……贱奴么?”刘贵妃那双琉璃珠一样的眼盯着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心情很是愉悦。“许久未见,”刘贵妃漫不经心地扫过陆怀归的脸,“竟是连礼都不会行了?本宫好歹也算半个皇后,成亲后也不来谢恩?”陆怀归身躯发颤,低着头没有说话。像是回到了他初来东宫时的那一天。他因为忘记给贵人行礼,而被刘贵妃的宫女掌掴。刘贵妃则摆弄着指甲上的豆蔻,随意地对着面颊红肿的陆怀归一指:“既然不会行礼,那便杖毙罢,哦,你就是太子妃啊,太子说和贱奴没什么区别,那就留条命,别打死了。”贵人语迟,那是陆怀归刘贵妃睨了陆怀归一眼,冷哼一声道:“这还差不多。”说罢,她又对不远处跪着的小宫女抬了抬下巴。“那谁,还不快去备热茶。”小宫女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她脸颊上的五指印还未消,便匆匆回殿里准备。唯恐再惹刘贵妃不悦,将她拖出去杖毙。陆怀归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拢紧,在刘贵妃转身的瞬间,唇沿的笑意敛起。他低下头,跟着刘贵妃进殿。一进殿,宫人便上前将刘贵妃身上的狐裘解下来,又在她手中塞了手炉。她在上首坐着,劈头盖脸便问:“我儿在宫宴上好心为你伸冤,你却恩将仇报,究竟是何居心?”陆怀归自没有能坐着的份儿,这位位同皇后的贵妃向来不容忤逆,就连亲生儿子也须得跪着回话。更何况,是在她眼中如同贱奴的陆怀归。“说话,哑巴了?”陆怀归眼眸微垂,倏地又勾起一个笑,“臣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娘娘这般宽容仁厚,怎会生出这么个卑鄙之徒?”刘贵妃冷艳的面容骤然扭曲,“你说什么?”“臣说,”陆怀归仰起头,唇角弯起的弧度愈发大了,“您儿子,三皇子殿下,构陷储君,倒行逆施,巧取豪夺,属实是罪不容诛啊,贵妃娘娘。”他每说一个字,刘贵妃的脸色就沉下去几分。这贱奴,竟然敢!“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假。”陆怀归眉眼间近乎挑衅,声音里却透着几分无辜,“贵妃娘娘,您莫不是生气了?”“臣以为像贵妃娘娘这般的人,是能听得真话的。”刘贵妃像是吃了苍蝇般,堵得她不上不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宫女这时候将热茶呈上来。刘贵妃难看的脸色这才舒缓许多,她瞪了那小宫女一眼,依旧不满道:“怎的现下才呈上来?”“回、回娘娘,奴婢……”“罢了,”刘贵妃斜斜往椅背后一靠,将手炉放在一侧,心不在焉地摆弄涂着豆蔻的手指,“快去端给太子妃罢,误了时辰可不好。”小宫女迟疑了一下,贵妃娘娘的手段她是知道的,不将人折磨个半死是不可能放人走的。可那太子妃又哪里是好惹的,若是被太子知道了,她怕是小命不保。“你愣着作甚?”刘贵妃拎起那小宫女耳朵,狠狠一拧,“还不快去!”小宫女的耳根处淌了血,她却不敢动。直到刘贵妃松开她,她才将茶呈到陆怀归面前。陆怀归抬头看了眼那小宫女,伸手接过那杯滚烫的热茶。僵冷的手指在触到杯壁时,泛起一阵麻意和痛意。陆怀归却神色未变,唇角弯弯。殿上的石砖浸冷的寒,他的膝弯又钻心刺骨地疼起来。他双手捧着茶,正欲站起,却听刘贵妃道:“本宫允你起身了么?”“跪着过来。”手里是滚烫的茶,膝弯是刺骨的寒。他每每向前膝行一步,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膝弯痛到麻木,离刘贵妃坐着的位置还有几尺远的距离。刘贵妃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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