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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是出气多,进气少。顾衿给她喂过汤药后?,她才勉强精神了些?。但也不过是回光返照之兆。她动了动唇,半晌才自喉咙里挤出模糊的音节,“阿归……”鸣柳虚虚抬手,却又?垂落下去。陆怀归握住她的手,抵在额前,“嗯。”“你要?和……殿下好好的,”鸣柳指尖微蜷,指背蹭到他温热的眼皮,“好好地活着。”“那你呢?”鸣柳扯了扯唇角,“我在天上,去寻我的家人。”陆怀归垂眸,眼睑处濡湿,他紧攥着她的手,似要?将温度渡给她。“幸好那时?候不是阿归中毒,不然殿下他该有多难过。”鸣柳缓缓地阖眸,语气越来?越轻,“不要?难过,你和殿下,都要?好好地活着……”陆怀归只觉有一团棉花淤堵在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他想要?叫喊,想要?嘶吼,却说不出一句话,更哭不出声。鸣柳的手终究是垂落下去,眼睛却睁着,目无焦距。陆怀归抬起手,轻轻覆在她眼皮。他就这?么?坐着,不吃不喝,静静陪了她一夜。直至门外传来?叫冤声:“太子殿下,民妇冤枉,民妇没有做啊。”这?道声音入耳,陆怀归眼眸陡地暗下来?。他拇指按在剑柄,推门而出。石阶下绑着一人,是今早向他洒毒粉的妇人。顾衿面容沉冷,语气冰寒,“本宫如何冤枉你了?你可知谋害太子妃是何下场?”妇人心虚地低下头,目光闪躲,“民妇没有,太子妃不是平安无事,是那侍女替他挡……”说着说着,她的声音猛地顿住。“本宫何时?告诉你,”顾衿冷睨着她,“太子妃无事的?”妇人身躯一颤,见已无转圜余地,又?开?始眼泪涟涟地哭起来?。“民妇只是一时?糊涂才做错了事,”她颤声道,“民妇上有五岁小儿,下有五十老母,还望殿下宽宥。”“更何况,太子妃也……也没出什么?事,殿下就饶过民妇。”说罢,她以头抢地,砰砰磕起来?。顾衿蹙眉,冷声道:“来?人,将她押下——”陆怀归在这?时?候开?口:“殿下。”顾衿转头,正对上他那双晦涩不明的眼。“既然如此,”顾衿道,“她就任你处置罢。”陆怀归微微颔首,他走?上前,微微垂眸,目光落在那妇人的脸上。他终于想起这?张脸在何处见过。是他和顾衿回城的那天,遇到的那位抱着孩子的妇人。他唇角扯起一个讥讽的笑,他看着那妇人,“只要?你说出是谁让你做的,我便饶你一命。”妇人身躯僵住,“是……是太子殿下。”陆怀归眉梢微挑,唇角的笑愈发深了,“哦?太子殿下为何要?这?么?做?”“他……他觊觎太子妃手中的虎符,所以……”她话?未说完,脖颈处便传来?一阵森冷的凉意。“再说一遍,”陆怀归眼眸一弯,剑刃割破了她的颈项,“是谁?”那妇人吓得抖如筛糠,一言不发。陆怀归眼眸微眯,“不说,那我就自己猜了?”“我猜,是夏侯瑜。”他话?一落,那妇人便惊得抬起头,慌乱道:“不不是的,是民妇自己做的,民妇的孩儿他染疾……”陆怀归笑了下。他缓缓抬剑,锋利的剑刃轻轻在她脸上一划。妇人的脸登时?血流如注,她却瑟缩着不敢动。惶恐间,她对上陆怀归似笑非笑的眼:“我说我说,是夏侯……”一道剑光闪过。妇人尚未来?得及反应,她的脑袋就咕噜一声落地,滚到了陆怀归脚边。陆怀归抬脚踢了踢,脸上没什么?表情。“放你走?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要?散在风里,“那鸣柳怎么?办呢?”夏夜凉风习习,吹起他的袍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他微微仰头,望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月色清冷,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眼瞳却极为空洞。他似一具行尸走?肉,魂灵被抽走?。漫无目的地在府中游荡。周遭的小厮侍女们战战兢兢,生怕被一剑砍了脑袋。“怀归,你要?去哪儿?”陆怀归听不见这?声低唤,只自顾自往前走?。他应去找夏侯瑜算账。应当将夏侯瑜杀了,千刀万剐,剥骨拆肉。手臂蓦然被拉住。他缓缓转头,冲顾衿很轻地笑了一下,“怎么?了?”顾衿深深吸一口气,将人拉入自己怀中。陆怀归身躯一僵,挣扎着要?推开?,却被顾衿拥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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