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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牵着的手被风吹散了热度,蔺怀钦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看了影九一眼。影九规规矩矩地落后他半步,另一只手抵在腰间,在他面前一向柔软的目光变得锐利,审视着周遭所有的风吹草动。冷酷冷酷的,别有一番风情。蔺怀钦舌尖抵了抵齿列,指节摩挲着他微凉的手背,带他走到一个避风的亭下。“过来坐会儿,走了那么久,膝盖疼不疼?”这个命令让影九很是为难,他连忙摇头,看起来又想跪下,“…属下卑贱,不敢与主上同坐。”蔺怀钦扬了扬眉梢,“那你昨晚还与我同睡了呢。”影九吓得一激灵,脚下一软,立刻就被蔺怀钦扶住,向前撞进了自己怀里。“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总是那么紧张做什么。”“…属下有罪,请主上责罚!”因着姿势的原因,影九垂下的脑袋刚好抵在自己腰间,温热的呼吸就打在自己的小腹上。“小九。”蔺怀钦的声音沉了些,沿着他铺满后背的头发往下摸,摸到腰间把他捞起来,正了脸色,“别总是请罪,听话一点。”“……是。”影九像只蜗牛一样挪到椅子上,只挨了一点边。双手放在膝盖上,挺直腰杆,十足十的小学生坐姿。蔺怀钦一下就笑了,手指摸上他的脸,“坐那么直做什么?”“属下……”几声刺耳的打骂声打断了影九的回话。影九脸色微变,“主上,是折鹤堂传来的声音。”“折鹤堂?做什么的?”影九犹豫了一下,微微避开他的视线,“是、是主上您之前从各个地方带回来的、一些,比较好看的人,他们住在里面。”影九说的委婉,但蔺怀钦听出来了。这是原主从各个地方欺男霸女抢回来的人,再把他们都关到一个院子里,方便自己的取用。怪不得叫折鹤堂呢,把鹤的翅膀折了,不就只能乖乖听命了吗。“主上,”影九飞快地看了蔺怀钦一眼,低声问:“您要去看看吗?”“不去。”蔺怀钦一口回绝,“外头风大,你身体还没好完,咱们回去吧。”影九悄悄地松了口气,“是。”话音刚落,几道墙外就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惊得在栖在檐下的寒鸦都纷纷拍翅而起,紧接着就是几声尖利的咒骂。动静太大,让蔺怀钦不得不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主上,折鹤堂里的人多数都是被强迫住在此地,心有不忿,经常出逃。如果他们被折鹤堂的掌事嬷嬷发现了,就会挨一顿教训。”影九解释的声音依旧很低,夹着轻缓的风声,听起来舒心悦耳。“可我听这声音,不像是普通的教训。”影九面上有些愧色,猜测着,“…或许是这次犯了大错?”惨叫声在一声闷响后戛然而止。原本蔺怀钦是不打算招惹这些小打小闹的,但若是不管,怕要闹出人命,医生本职的蔺怀钦无法置之不理。“小九,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影九依旧应是。只是,他应得太快太干脆,以至于蔺怀钦没听出他话语里的失落与逞强。折鹤堂位置隐蔽,掩盖在大院落的间隙里,若不是有心寻找,很容易就错过隐藏在梅林丛中的入口。蔺怀钦刚踏上无人洒扫积满白雪的石板路,就看到两个虎背熊腰的嬷嬷把一个少年推倒在假山石下。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眼眶微微凹陷,削薄的嘴唇白的不正常,一看就是久郁心中不得疏解的模样。少年的额头磕破了一角,满头鲜血,嘴里不断求饶。两名嬷嬷置若罔闻,掐着他的脖颈就往山石上撞,一下连着一下,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闷声。蔺怀钦方一皱眉,影九就飞快地踢开两个嬷嬷,将那名少年搀扶到蔺怀钦面前。少年无力起身,摔坐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影九回到蔺怀钦身边,压低声音,“主上,这是灵鹤谷的少谷主,秦砚冰。”一说名字,蔺怀钦就记起来了。蔺迟玄刚回来那日,安槐长老用门派事务弹劾警告自己时,就有一条就是因为自己掳了灵鹤谷的少谷主,导致灵鹤谷悲愤交加,集结了好些门派,准备上门讨伐。要是今日这个闲事自己不管,恐怕秦砚冰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等灵鹤谷的人找上门,自己就会被大义灭亲地交出去,死无葬身之地。蔺怀钦冷笑了一声。日薄西山,折鹤堂靠西的屋子里,没有烛火,也没有灯盏,昏暗的很。影九在床边放下炭盆,又取来几只照明的烛火后,就毫无声息地走到昏暗的角落里,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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