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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最后陆隅有没有放过他。但现在看来,陆隅也是大发慈悲了。陆锦书也从不在他面前提起,两人的交流只限于陆隅的病情、陆予安的学业和身体,其他的东西两人都默契的避开了。落地窗外暮色渐沉,暖黄的灯光笼罩着客厅。林澈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竹节棉卫衣,黑色短裤下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随意地盘坐在地毯上。银色半框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将他专注的眉眼映得格外清冷。键盘敲击声如雨点般密集,林澈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眼睛快速扫视着屏幕上的医学文献。他微微蹙眉,无意识地咬住下唇,完全沉浸在学术的世界里。"奥~对了,陆隅,"他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屏幕,手指打字的速度丝毫未减,"我今天碰到蒋停云了。"房间另一侧,正在叠衣服的陆隅动作骤然一顿。他修长的手指停在林澈那件浅灰色毛衣的袖口,骨节微微泛白。落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林澈这才从电脑前抬起头,盘着的腿往后蹭了蹭,靠坐在沙发边缘。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卫衣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歪斜,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我一直没有问你,"他的声音带着工作后的轻微沙哑,"我今天才知道,三年前你竟然放过了蒋停云,还给他脱罪了。"房间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响。陆隅依旧沉默地叠着衣服,将林澈的毛衣对折、抚平,动作一丝不苟。暖光下,他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表情。过了许久,陆隅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不,当时的第一想法是把他们都杀了。不过我一想到你肯定不愿意,就软了手。"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毛衣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这是我当时的第一想法。"林澈怔了怔,随即轻笑出声。他重新戴上眼镜,继续低头打字,唇角还噙着那抹笑意:"确实是,我会放过他。"键盘声继续响着,林澈的目光却渐渐失焦。屏幕上的文字变得模糊,他的思绪飘回三年前那个阴冷的停车场,蒋停云抵在他脖颈上的针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绝望与疯狂交织的光芒。林澈一直没想明白,当年陆迟到底用什么威胁了蒋停云,让他不惜得罪陆隅也要绑架他。落地灯的光晕里,陆隅已经叠好了最后一件衣服。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林澈微微出神的侧脸上,低沉的声音响起拉回了林澈的思绪。"他母亲的命。"陆隅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在林澈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缓步走到他对面坐下。暖黄的灯光将陆隅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地毯上散落的拼图碎片。"蒋家的关系很乱,"陆隅的声音低沉而平稳,"蒋停云不过是四房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个私生子。能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林澈的电脑屏幕自动暗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落地灯温暖的光。他摘下眼镜,静静注视着对面正在整理拼图的陆隅。"他母亲是蒋老爷子的第四任妻子的陪嫁丫鬟,"陆隅将一块拼图准确地放入空缺处,"怀孕后被主母发现,差点被打死。是四夫人心软,保下了他们母子。"林澈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表盘,想象着那个在豪门深宅中艰难求生的少年蒋停云。"陆迟用他母亲的命威胁他,是因为知道蒋家绝不会在乎一个没有名分女人的生死。"陆隅的声音冷了几分,"能救他母亲的,只有蒋停云自己。""你是因为怜悯放过他的?"林澈轻声问道。陆隅的动作顿了一下,深邃的目光穿过散落的拼图碎片,直视林澈的眼睛:"是,也不全是。"他拿起一块形状特殊的拼图,在指尖轻轻转动:"我查到他母亲在自杀前,给锦书写过一封信。"林澈呼吸一滞,“他母亲自杀了?”“嗯,前年冬天的时候。我想大概是不想给自己的儿子拖后腿吧。蒋停云如果想要在那种环境里孤立无援爬的更高的话是不能有软肋的。”陆隅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拼图边缘,声音低沉的说道。仿佛在述说一个故人的故事。"信里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让儿子伤害了无辜的人。"陆隅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温度,"她还说,希望锦书不要恨他。"窗外,一片树叶轻轻拍打着玻璃,发出细微的声响。林澈看着陆隅手中那块始终找不到位置的拼图,突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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