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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雪辞僵在原地。在清晨之前,季雪辞都还抱着一丝侥幸,他想,或许是巫执阿嬷不同意巫执与他在一起,故意那么说。或许又是其他什么原因,但绝对不是巫执只要离开寨子就会死,这么残忍的真相。“我不是非要拆散你们,巫执不止不能离开寨子,他也不能与任何人有后代。”巫执的因果,南知提醒过她,卓然不会再阻拦巫执与季雪辞相爱,但这些都要建立在巫执能活着的前提。“他现在强行逆转过蛊血的身体,支撑不了他离开寨子哪怕一天。”卓然痛苦地闭上眼,过去在她眼前回放,她不能再让巫执重蹈覆辙。她单膝向季雪辞下跪,右手放在胸前,对他行寨中最高礼仪:“我只想让他活着。”季雪辞脑中一片空白。卓然何时离去,他不知道。他就这么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双脚失血发麻,久到刚痊愈的膝盖无法再站立,他才僵硬地走到巫执床边。巫执脸色不再苍白,双唇也有了些许血色,半开的窗棂外飞进那只绮丽灵性的紫蝶。紫蝶在季雪辞身边亲昵地飞了一圈,而后扇动着翅膀,飞向塌上的巫执。它落在巫执额头,缓慢开合蝶翼。季雪辞垂着眼睫,用目光一寸一寸描绘巫执清俊的脸,而后他握住巫执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巫执的手不再冰冷,有了温度,这座青山就像困住巫执但又不断为他提供生命力的牢笼。女皇失踪,雪城岌岌可危,此去危险,巫执若知晓,不会放任季雪辞一人前往,哪怕巫执踏出寨子就会粉身碎骨,他也会义无反顾站在季雪辞身边,成为他最坚固的后盾。他可以暂时欺骗巫执,让他留在寨中等自己,但,倘若他死在雪城的内乱,巫执等不到他,亦会去寻。这些,全部都要用巫执的性命来作代价。季雪辞不愿。他蹭了蹭巫执的手心,替他盖好被子,而后俯身,在一无所觉的巫执唇角,很轻的,印下一个颤栗不舍的吻。他声音沙哑,尾音悲伤:“阿执,对不起”带着眼泪咸意的吻,一触即分。季雪辞最后看了眼巫执,离开帐中。他来到凌连沨帐营口。凌连沨吩咐过,若季雪辞来找他,直接放行。守卫是之前在泥石流被季雪辞救过的士兵,见到是他,恭敬向他行了个礼,“殿下。”季雪辞大步进入帐内,凌连沨正站在沙盘前,与副官商议战略,余光瞥见眼尾微红的季雪辞,他中断商议,摆摆手让副官先行出去。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季雪辞主动来找凌连沨,凌连沨还有些惊喜,“雪辞,你找我。”他的眼尾红意明显,就像刚刚哭过。“你哭了?”凌连沨犹豫着,上前一步:“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在他靠近时,季雪辞立刻后退一步,始终与凌连沨保持一定距离。他的动作让凌连沨关切抬起的手僵在空中。凌连沨尴尬地收回手季雪辞眼尾的红意,并没有让他看向凌连沨时疏离陌生的眼神有一丝柔软,依旧冷漠如冰凌一样尖锐扎进他心里。他听见季雪辞面无表情说:“凌连沨,我有话跟你说。”次日清晨。篱笆园内熟悉的花香从窗棂飘进屋内,额头酥痒的触感唤醒巫执。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竹门竹楼,和他额上的蛊蝶。身上的伤已然痊愈,这座青山源源不断为巫执提供疗愈。他有一瞬的茫然。下一秒记忆回笼,他猛地想起自己不该在这。他明明循着季雪辞手腕上的心头血气息,来到芦宁寨之外找到了季雪辞。他还看到那位不速之客跟季雪辞在一起。等等。季雪辞呢?昏迷前的记忆混乱无章,巫执掀开被子,光脚下床,他仓忙推开竹门,外面刺眼的阳光刺得他本能闭眼。急躁跑出院子,巫执脚步忽然顿住。季雪辞一身白衣,银发束起,背对太阳,清冷的面容隐匿在刺眼的阳光里,巫执看不清他的表情。见到想念之人的欣喜大过一切,他想冲过去拥抱季雪辞,还未动作,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季雪辞身后走了出来。他本能地想上前把季雪辞护在身后,刚欲上前,可凌连沨站在季雪辞身边,与他距离很近,而季雪辞好像默认一般,没有任何排斥反应。巫执所有动作便僵住了。乌云遮住了太阳,炫目的阳光不再,巫执终于看清了季雪辞的脸。那张精致的面容,神情淡然,睫毛半垂,巫执吻过数次柔软的唇,此刻微微抿成一条没有温度的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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