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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熙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能忍这么好脾气的时候,但对方好像就是在无止境试探他的底线——一步退,步步退,退到最后退无可退。而现在,他不想再惯陈霁尧这个臭毛病了。拳头狠狠朝门上砸了几下,他才不管陈霁尧是不是睡着了,睡着了也给老子从床上起来!过了半分钟里面无响应,赵熙拿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不到半小时,开锁的师傅就背着沉沉的工具箱上门来了。赵熙冷着脸退到一边,看对方从箱子里取出一大堆检测工具,舌头顶了顶牙根:“不用折腾了,直接拆吧。”拆——门吗?锁匠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男人,呼吸顿了顿,不确定听到的话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老、老板,这个门锁目前还没有发现故障,按理来说,您输入密码是可以正常打开的。”“它坏掉了。”男人不假思索,一脸理直气壮地说:“我输了密码,系统却提示密码错误。”从事这一行已经有不少年头了,锁匠自认为也算见过些世面。面前男人大早出门手里掂着豆浆包子回来,看上去是挺顾家的,可从始至终黑着个脸,更像是跟老婆闹别扭被锁在了门外。掺和进这种夫妻吵架的官司里最容易扯皮不结款了,锁匠有点犹豫:“老板,你得证明这的确是你的房子,我才敢接你的单啊……”“你不开锁,我怎么进去拿房产证给你证明???”男人声音扬高了些,有点不耐烦了:“要不要现在去物业问问我究竟住不住这儿啊?”锁匠心知惹不起,赶紧换了样工具:“这种锁子的密码没办法破解,暴力拆除的话之后就不能用了,在我这儿换新锁一千到六千什么样的都有,价格得先给您说清楚。”对面冷笑一声:“别说六千,就是花六万,你今天也必须把这破门给我打开。”“少废话了,拆!”--可能这次真休息得有点久了,猛然间恢复忙碌的工作状态,身体和精神调节系统显然没能跟随时差的转换去及时适应。陈霁尧不记得自己昨晚具体几点钟回来的,一觉睡醒只觉得头脑昏沉,下床套好衣服,比起手机上收到的无数条工作汇报短信,现在更需要的是一杯能解渴的温水。卧室门打开,一道身影猝不及防出现在客厅里。来人正抱臂靠在餐桌边,表情阴沉,身后的桌面上放着已经凉掉的几样早点。陈霁尧从他面前走过去洗漱,扫了眼家里的大门,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电子锁已然换成与之前不同的另一种款式。洗把脸之后,头脑似乎变得清醒了些,男人沉眸打量镜中的自己,耳边倾听着屋外的一室平静。回去餐桌边坐下来,语气和表情同以往并没什么不同,看了眼脚下地面:“怎么不换鞋?”“换什么鞋?”耳边嘲讽的声音响起:“这个家哪里还有我的位置?”陈霁尧不接话了,握着水杯将杯口对准直饮机,耳边叮叮咚咚的出水声掩盖掉一丝空气里紧张的气氛。“你就不问问我来干什么?”这声话音落地,自己面前,一只印着“新年快乐”字样又大又厚的红包被人甩在了桌上。“过年我替你收了。”赵熙眨眨眼嗤笑:“都已经那个节骨眼了,我妈心里还惦记着。”“奈何某些人就是这么狼心狗肺,无故玩消失也就算了,春节这么重要的日子,连通问候的电话都没有。”度过了心绪缭乱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一家人总归是要碰面的,陈霁尧没有再回避:“过两天我回澜苑看孟姨。”“她问你这段时间干嘛去了,你打算怎么回答?”赵熙咬着牙,声音又像在极力克制。片刻,转身俯下来,一只手压在男人身后的椅背上,唤他:“陈霁尧,你就真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陈霁尧抬起头,视线触及他眼下的乌青,声音明明是有些疲惫的,这时反倒关心起赵熙:“你昨晚没休息好?”“我不是要听这个!”赵熙突然暴躁起来,揪他的衣领:“你把家里密码换了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是因为昨晚上开车撞了你,你在记仇。之前招呼不打一声掂着箱子就走了,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句解释没有,你是不是真当我傻啊?”“陈霁尧,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有什么事是两个人不能一起解决的,一定要这么瞒着我?”陈霁尧拂掉他的手,端起杯子淡定喝了口水:“我没什么事。”“没什么事?”赵熙自己先笑了:“那为什么要一个人消失,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明明两周前就已经决定要离开却仍装作若无其事一样在我面前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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