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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个男生站在一块儿,陈月见没有往那边看,却能感受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是这样的,下个月开始正式进入备考状态,每月一次的月考改成每周一次,周中测就取消了,然后宁城大学那边今年给的名额也变少了,理科四个名额,文科只给了两个。”年级主任简单地说,“回去都和班里的学生说,不存在走后门啊,都给我凭实力考。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是选拔的第一次考试,第二次在明年的三月份,第三次在五月份,每次分数占比为三分之一,最后保送的就是这几次综合考试前几名的学生。”陈月见没什么起伏地听着,一边听一边写,把年级主任说的话都记在本子上。年级主任喝了口水,忽然说:“哦对,今年的招生有变化,理科和文科是可以自己选的,也就是说期末考试的时候,如果有文科的学生觉得自己理科学的比较好,那也可以选择参加理科的考试。”他这话一说,几个学生都觉得意外,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宁大那边说了,文理科只是选项而已,到了大学专业会更多,每个人未来的道路都不会越来越狭窄。”年级主任不紧不慢地说,“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今天下午两节课后照常放学,去吧。”几个学生鱼贯而出,陈月见第一个出门。刚才年级主任说的话让他乱了心神,都没注意到前面的楼梯。前脚刚要踏出去,他身后的男生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胳膊,把他猛地抓回来。陈月见“啊”了一声,眼神渐渐清明,他正站在台阶的边缘,要不是刚才被人抓住,他就整个滚下去了。他有些后怕,低声说了句“谢谢”。身后的男生笑了一声,“想什么呢,不好好看路。”陈月见听见这声音,下意识地抬头看,看清面前的人后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扭头就走。男生没有追上去,看着陈月见逃走的背影,轻蔑地笑笑。“干什么呢,钱琦。”几个女生围过来,“赶紧回去上课了。老杨今天开会时间可真短,我还想翘了第一节课呢。”和陈月见想的一样,他回来的时候还没下课。裴之扬趴在桌子上写周余给他的试卷,见陈月见回来,“哼”了一声,换了个姿势背着他趴。陈月见顾不上理他,用本子戳了戳前排景唯,“这是开会的内容,你下课说一下。”景唯把本子拿过来,塞进抽屉里。得,班长使唤副班长,裴之扬更看不起陈月见了。他做完化学的选择题,翻到后面去对答案,对勾打得心情舒畅。去他的历史题,他可是个理科生。全对的题目让他好了不少,被热水烫了的皮肤也没什么感觉了。裴之扬看看窗外,又扭头看看陈月见,他手背上的水泡还在,堆在一起看着有些吓人。而陈月见依旧在写题,他戴着他那个黑框的眼镜,手臂微微起伏着。裴之扬忽然想起来第一次遇见陈月见的时候。网上有个说法,人三岁之前的回忆是一片空白,除非有些人记忆力超强。裴之扬认真想了想,他或许比一般人还差一点。他最早的记忆是幼儿园毕业,他被许文雅牵出幼儿园的大门,路上被石子绊了一下,膝盖擦破了一块皮,钻心地疼。在那之后又忘记了许多事情,就像一块画布,边边角角都是空白。而陈月见的出现,却让他记得十分清楚。那天是开学,裴之扬被一帮小跟班簇拥着进了班门,发现自己霸占的两张桌子被人抢了一张。他当然不乐意,朝着陈月见嚷嚷“你凭什么占我的桌子?”之类的话,陈月见握着铅笔,一声不吭。后来裴之扬一脸不情愿地坐在他身边,陈月见跟他道歉说对不起。那天怎么来着。裴之扬开始了没心没肺的思考,噢,他能记得陈月见,是因为当时觉得陈月见是他见过的最白的小孩儿。他那天回家之后跑到厨房,不顾保姆的劝阻,硬是抓了一把面粉抹到自己脸上,跑出来问许文雅自己是不是天底下最白的小孩。从那天开始,许文雅就觉得自己儿子好像有点傻。但他成绩一直都挺好,陈月见没来之前就当班里第一,陈月见来了之后屈居第二。许文雅没对他有太高的要求,裴之扬自己跟陈月见较劲,他偷走陈月见的作业本,掰断陈月见的铅笔,往陈月见桌洞里放毛毛虫,小孩子能干的恶劣事情他都干了个遍。陈月见求了他几次,后来习惯了,裴之扬作什么妖他都不理他。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他这么想着,又看了一眼陈月见,慢慢直起身子。他忽然又想,陈月见其实挺可怜的,当年自己好像也是太过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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