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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们官主任出来。”他沉着声音说。刚下班又被人喊回去,车都没停好,转个弯又回了医院。后座上的官瑭翻了个白眼:“我饿死了,爸!”“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官梁稳稳地说。“不是有交班的医生吗?非得你回去?”官瑭扒着车座,"你看看你儿子行吗?你救救你儿子,你儿子饿了!"官梁一脚刹车踩下去,停在小区大门口。他开了车门锁,从皮夹里抽出来二十块钱:“吃饭去,我去趟医院。”官瑭接了钱下了车,车门还没关紧,官梁就踩了油门走。陈月见还没醒,一下车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官梁到的很快,看见裴舟扬,喊了一声:“老裴儿子?”“家属昏迷了。”裴舟扬朝他点点头,"您尽快。"官梁不敢耽误,飞速准备好,进了手术室。裴舟扬靠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许文益打过来的。关于这场火灾,裴舟扬其实什么都知道。他接起来许文益的电话,起火的原因是线路老化,陈月见住的房子已经很老了,电线裸露出来也没有经过处理,今天发生了意外。“还有,等小月醒了,你先别告诉他这个事儿。”许文益叹了口气,电话那头吵吵闹闹的,好像是居委会的人也到了现场,“殡仪馆”“烧死”几个词频繁地出现在耳边。“他姥姥窒息死掉了。”许文益说。裴舟扬嗯了一声,"那边忙不忙?忙的话我过去。"许文益听他这么老成地说话,心里一愣,觉得可能就是大事儿跟前小孩儿成熟的最快,也没太在意,回答道:“不忙,他家里烧得没法住人了,居委会的人来帮着给他姥姥办丧事,我先挂了,小月有事儿的话你再给我打电话。”裴舟扬挂了电话,走到饮水机旁边给自己接了杯凉水。他等了好长时间,手术室外面的灯才熄灭,里面的护士出来喊人:“陈月见的家属在哪里?”裴舟扬慌忙站起来:"这里。"“病人一氧化碳中毒,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护士说,"还有,病人胳膊和腿上有殴打过的痕迹,都已经处理过了。"裴舟扬点点头,"辛苦了。"官梁脱了手术服,出来看见裴舟扬,喊了他一声:“这是谁啊?你同学?”裴舟扬回过头,示意护士先把陈月见推到病房去。陈月见还没醒过来,脸色苍白,睫毛黑如鸦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裴舟扬看着他,不由得出了神。“喂?”官梁见他没反应,又喊了一声,"扬扬?"裴舟扬这才分过来神去回话,换了副表情:“官叔。”“问你话呢,这是你同学吗?”官梁走到他身边,裴舟扬赶紧给他接了杯温水递过去,回他的话:“是我同学,小时候就认识的。”“那他过的不咋好啊。”官梁同情道,"胳膊和腿上都被打成了那样,青的紫的,这么大孩子了还挨揍,家长真不是个东西。"“他跟他姥姥过,老年人年纪大了脾气不好,还喜欢喝酒,一喝醉就拿着拐杖打人。”裴舟扬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辛苦你了官叔,我先过去看看他。"官梁拍拍他的肩膀,"去吧。"裴舟扬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过身问官梁:“他嗓子还好吗?”官梁一怔,可惜地说:“忘了跟你说,他声带有点受损,可能醒过来的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来,这个我也不太敢保证,看后续怎么变化吧。”果然。裴舟扬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陈月见的病房在楼下,裴舟扬进去的时候他还没醒,护士将他安置好就走了。裴舟扬关了门,病房里面一片的寂静,空调往外吐着冷气,裴舟扬觉得有些冷,往床上看了一眼,陈月见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又打消了关空调的念头。他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从手机上给陈月见交了这次手术和住院的费用。刚付了钱他才想起来,这个时候他还在划他爸的卡。至于医保什么的,他压根不会报销,总计多少钱他就划了,希望裴先生不要察觉。做完这些事情,他才又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感觉。太好了。裴舟扬闭上眼睛,抽掉力气,向后靠在沙发上。陈月见家里着火这件事,和他刚才经历的一模一样。但是不相同的是,裴之扬一直到消防车来,都没有上去把陈月见救出,陈月见在那场火灾里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他醒来后一个月都发不出声音,不敢一个人呆在黑暗的地方,不敢见火光。但这一切裴之扬都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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