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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信拍他的肩膀时,狄春秋才想起要走,才想起自己是能走的,不是非要卡在原地等着一则则宣判结果降临。“上车啊,你发什么呆?”陆信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你送。”陆信莫名其妙地看看他,说:“我得把这些东西送到你家啊,你自己怎么拿?”他的电动车两边的把手都挂了装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狄春秋摸出口袋里的钥匙给他,说:“你自己去吧,这个时候我要去莲花公园了。”“不差这么一会儿吧?”“遇到快点的,都能搞三四次了。”狄春秋眼看着天边一朵云说。陆信又不说话了,狄春秋刚打算开口说算了我跟你一起回去时,陆信接过他手里的钥匙,把小猫也抱过来,放在帆布包里,一拧把手,飞快地消失在道路尽头。他动作很快,行云流水,狄春秋愣了愣,迈开腿往前走。狄春秋从一棵又一棵高高瘦瘦的槟榔树下走过,路灯不断把树影投在他的鞋面和裤脚上,细碎绵密的海潮声在很远的地方,离他最近的是尘土,他每走一步就踢起一点尘土,汽车经过时,扬起的尘土就像忽然泼来的一盆冷水,激的他打寒颤,他被尘土包抄,逃不出去了。他边走边想起来,十年前他就走在这条路上了,他从海沧大学出发,往莲花公园走,书包里装了笔记本和相机,兴致勃勃,走得很快。十年后,他的终点和对调。他现在才知道,那种第一眼看见就像触电的人和事,最后都会困住他。耳边的轰鸣声直到狄春秋跨进莲花公园的地界才停下,莲花公园晚上并不是彻底一片黑暗,相反,公园里到处都是光,花苞灯罩的路灯,藏在草丛里的射灯,智能手机的光照着一张张麻木或猎奇的脸,但公园里的人都像黑洞,这么多的光从四面八方照进来,公园却更暗了。狄春秋站在一株铁树旁边抽烟,边抽边环视着公园里的人。熟面孔有,但是不多,年轻人就更少了,就像小七说的,大家都去会所里了。狄春秋点第十支烟时,眼神和喷泉对面一脸踌躇的年轻人对上了,他朝年轻人吐烟,冲他眨眼,年轻人没有走,别过头一会儿,又转回来看狄春秋。狄春秋走到年轻人身边,走进以后把他脸上的青春痘看得清清楚楚。他凑得很近,手臂时不时年轻人的肩膀,像火柴头有一下没一下在磷面纸上刮擦,一粒粒的火星喷溅在黑暗里。“大学生?”狄春秋热情地问。“刚高考完。”他的嗓子是嘶哑的,和陆信不一样,陆信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但一点也不粗粝,听他说话就像一把很细的海沙在耳道里流动。陆信出现在莲花公园的那个晚上,他的耳机里的在听什么歌?那天他失恋了,和女朋友分手了,他是不是要听苦情歌,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但陆信似乎不怎么听太热门的歌,他肯定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狄春秋闻都能闻见他身上强烈的、亟待解决的渴望,直截了当地说:“三百一次,去我那里。”“你不是骗子吧?”年轻人舔着嘴唇,仔细观察起狄春秋。“公园正门出去,左转走到头,有家曼芭荟,里面的人比较正规,最多骗你买酒。”狄春秋诚恳地给他指路,“但贵一点。”他补充道。“你没病吧?”“我那里有体检报告,不放心可以看。”狄春秋娴熟地推销自己。楼道狭窄,这个时候经常能听到呻吟声,狄春秋明显感觉身边的年轻人身上热起来了,他揶揄地扫了眼年轻人的裤裆,那里早就鼓起一大团。“要不要在楼道我用嘴帮你?”狄春秋冲他挤眼睛,“比较刺激哦,加五十就行。”年轻人左右看看,慌张又踌躇,张口想问狄春秋什么,狄春秋已经强买强卖,跪在他身前的楼梯上,解开了他裤子的系带,把自己送进情欲的气息里。狄春秋用双手捧着年轻人的性器,沉甸甸的,却很胆怯,狄春秋的舌尖刚抵上阴茎表面,年轻人就战栗起来,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本能地把狄春秋的头往自己腿间按,迫不及待要跳过前菜、直奔主题。很少有人在这件事上有耐心,他在廉价出租屋的楼梯间里,也在十七岁晚自习结束后只有两个人的教室、二十岁满是酒味的机房里、二十二岁的红木办公桌下,阴茎挤入喉咙时的恶心感和晕眩把狄春秋的过往人生串联起来。狄春秋的记忆清晰有序,一帧帧规规矩矩地在他脑子里播放,配乐也固定,“操……我操……快点……别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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