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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你。”程之颂躺回到床上,“我要你明天请假,一起去医院。”“好。”隋丛桉答得很快。“所以,你刚刚是因为担心我,觉得我生病哭了?”程之颂不作声。隋丛桉笑着吻他,“你为什么觉得我生病了?”“食欲不振、失眠、想东想西、发呆走神、感知麻木。”程之颂反问他,“难道你不觉得这些身体反应很奇怪?”“嗯…”隋丛桉认真思考,认真回答,“我以为我是因为累了。”程之颂很认真地盯着他,红透的眼睛带着忧虑,是种让人忍不住变柔软的眼神,隋丛桉毫无办法。“有时候是听不见东西,也觉得时间过得又快又慢,你和我说话时,我偶尔会听不清楚。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上完班很累,是正常的。”提起他们分手那一天,程之颂的表情看起来像疲惫像敷衍,过去的隋丛桉明白程之颂的口是心非,并不会误解他的表情,可那天无力感碾压着他,他的视野里几乎看不清程之颂,等反应过来时分手已经说出口。“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和我在一起时好像变得不开心。我后来想过,也许是我那段时间太累了,我没有办法让你和以前一样同我相处。”隋丛桉停了停,突然发出一声释然的笑,“所以,我是因为生病了?”程之颂牵住了他的手,“你还笑。”“我们的感情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不应该开心吗?”隋丛桉亲了亲他,又问:“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生病,怎么还会有心理疾病?”程之颂被他逗笑,泪眼弯了一下,“好啊,照你这么说,全世界都没有人生病了。”“隋丛桉,你好笨。”隋丛桉摸摸他的眼睛,擦掉他的眼泪,“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眼睛肿了。”“我就想。”“好了。不哭。”隋丛桉安慰地抱住他,他们在黑暗里相拥而眠,程之颂睡不着,很久之后,听到隋丛桉轻吻他脸颊,对他说:“谢谢你爱我。”过敏的意义“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舒服的?”“很久了。”隋丛桉坐在医生面前,抱歉地摇了摇头,“想不起来具体的时间了。”“没关系。我们放轻松一点,你可以和我聊聊有哪里不舒服吗?”“很多。”隋丛桉想了想,“我没有办法准确概括。”“不舒服的感觉一直在吗?”“可能。”“它有没有对你造成了困扰?”“我不确定。”隋丛桉放松了一点,“其实我没有感觉到我有问题。”“是你的男朋友带你来的,是他发现了对吗?”医生微笑着说,“你可以和我谈谈,他发现你有哪里不舒服是吗?”“嗯。他说我失眠,食欲不振,感知麻木。”“你本人有受到这些问题的影响吗?”“我没有留意。”“不舒服的时候不会觉得奇怪吗?因为身体可能会反馈出这些不舒服的感觉。”隋丛桉还是摇头,“我以为这是正常的。”就像隋丛桉从小到大都不是坦率的性格,多忧多思,遗传了他的母亲陈芳洁的性格,小时候连夜晚时常停泊在他窗前的萤火虫不再造访他都能忧心得一整晚睡不着。上学之后,忧虑的事情逐渐转移到学业上,他并不是多有天赋的人,握着笔头咬着牙,会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多写两遍,不熟悉的单词与词语誊抄到精疲力尽。陈芳洁和隋建军发觉他在学习上有劲头,两个半辈子没出过县城的老实人对他报以厚望,把在果园、工地、摘辣椒、割稻子赚到的钱拼凑成无数张前往宜州的车票,托举着他穿过起伏山峦,希望他越走越远。可努力与努力之间也隔着天堑,隋丛桉尝试着说出:“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看到的是两双忧愁的眼睛。陈芳洁鼓励他:“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隋建军也搭话:“怕什么呢?你想做就做,不做就不做。”可隋丛桉并不是害怕,而是迷茫。不知道怎么努力可以弥补与他人的差距,不清楚综测上的优秀分数怎么离自己越来越远,如果丈量,他比渺小的数字大数百倍、数千倍,却仍然无法逃脱它带给自己的恐惧。陈芳洁和隋建军担心他在宜州过得不好,电话一通一通地打来。隋丛桉接完电话之后回到了图书馆座位里,他并不擅长管理学,学得很吃力,背得也不轻松,只是觉得应该咬咬牙,就在图书馆待了一整个下午。傍晚日落,余晖贴在玻璃窗面上,留下一片淡金色的海。学生们陆续起身离开图书馆去觅食,隋丛桉放下笔,拿过椅背上的外套趴在桌子上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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