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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小孩儿笑眯眯的往陈最身上扑,“哥,你看啊!”肥皂水在指尖形成个泡泡,很小,轻轻一吹,就跟泡沫似的飞散开。“慢点啊!”陈最也在笑,他稳稳接住人,“之前给你买的泡泡水都用完了?”许白舍不得用,陈最其实看到了,泡泡水被藏的好好的,几乎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希宝。”女人朝孩子招手,“来妈妈这里。还有,不是教过你吗?要叫哥哥。”陈最眼珠颤动一下,又听男孩糯糯的叫了声哥哥。他们都是同一个目的地。游乐场的大门五颜六色,灿烂绚丽的发光。陈最抬头看过去,轻声说,“我们进去吧。”许白没出声。过山车上传来接连不断的尖叫,旋转木马放着悠扬音乐,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手里拽着气球跟每位进场的游客打招呼。——想玩什么?许白不知道他是在问恶鬼还是在问自己,正在犹豫,陈最已经买了支雪糕。——给你吃。似乎也没什么好犹豫的,许白接管了身体控制权,有一下没一下的舔雪糕吃,是游乐场周边,造型可爱到跟陈最的穿戴格格不入。许白有了想法。他把手揣进兜里,溜溜达达吃完雪糕,又去买了支超大的棉花糖,粉色,上面还贴着大眼睛、粉腮红,长耳朵也是用糖丝做成的。许白恶狠狠咬了一口。把棉花糖当做陈最来报复。陈最问他:好吃吗?许白不吭声,恶鬼本身是个爱玩的性格,他举着棉花糖,跟小朋友一起排队等着上旋转木马。灯光闪烁,许白环顾左右,笑声阵阵,几乎每个小朋友都在朝着父母的镜头挥手。棉花糖开始化了,捏在手里黏糊糊的不舒服。“哥哥!”许白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晕头转向的听见这声,鬼使神差的回过头,泡泡扑面而来,男孩手里拿着泡泡机,身后女人叫着男孩的名字,“慢点跑!小心别摔倒!”“是你呀,真巧。”女人摸摸男孩头发,“希宝很喜欢你呢。”……如果……许白想,是不是他应该也拥有这样温柔的母亲?“那个……”女人犹豫一下,把手里的相机举起来晃了下,“不介意的话,我给你们拍张照片?”泡泡机里飞出一串泡泡,陈最手里拿着半融化、还剩一大半的棉花糖,微微蹲下身,跟男孩齐平。“好了!”女人给看了照片,问,“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我把照片发给你。”“不用。”许白吸口气,“……我用不上。”“哎?”女人觉得他奇怪,却也不好再多说,拉着男孩看着许白背影走远。——为什么?手上棉花糖太黏,许白心烦意乱,没跟陈最商量就直接放弃了身体控制,男人身体一歪,差点摔倒,好在陈最及时上来,胡乱扶了把围杆才稳住。“怎么?不想玩了?”许白:……怎么就变成是自己想玩了?只是想用陈最的身体去做一些他原本不会做的,非常违和的事情罢了!陈最当然知道许白的想法。可这根本算不上报复。甚至让他心中略微发甜。陈最问,“为什么不要那张照片?”“……”明知故问。“照片里没有我。”恶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陈最心中一痛,嘴唇颤抖两下,没办法再接话。这家游乐场的过山车很有名。不算太刺激也不无聊,大人和半大孩子都能上去体验。棉花糖化了一手,陈最看了它一会儿,最后有些不舍的将它放在龙头下,看着它成为一滩糖水。陈最没说为什么会选过山车。最高点往下俯冲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有失重感。“是游乐场。”陈最声音很轻,差一点儿就被身后小孩的尖叫淹没。许白:……他突然就想起来。电视机里漂亮的游乐场在属于他的世界里遥远又陌生,短暂十几年中,他没能去那个地方。“哥。”十几岁的孩子还是害怕的,许白抱着陈最,把自己挤进他怀里,“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治疗没完全开始,少年还察觉不出太多身体的异样,仰起头笑时依旧漂亮活泼,他嘟囔着,“好想回家了。”陈最眨眨眼,含糊的“嗯”了声,他说不出什么,也给不出过于违心的回复,只能搂紧他。“等回家了你想去哪里?”“游乐场啊。”许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一阵恍惚,又听见自己说,“去游乐场,吃棉花糖!”陈最这是做什么呢?补偿吗?还是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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