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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全是较劲,他也想离开一段时间。更何况,那是已故母亲留下来的。走出大门的时候,听见后面的陆之明轻笑了一声,就你?陆遥停住了脚步,攥了攥拳,猛地转身,大吼了一句,对!就我!这个城市灯光迷离,乱人眼,他受够了,离开的那天,赶上晚高峰,半个小时,还没开出两条街,陆遥趴在方向盘上,仰头看了看,楼房太高,抬头纹都出来了,还是没看见天。他离开的毫不犹豫。很快就被服装厂的一笔笔乱账搅乱了大脑。赤字很大,工资两个月没发了,先前雇佣的经理贪污进去了,钱都隐蔽的打给的国外的妻女。很多钱。想要追回怕是不容易。工厂里的几十个人,大多是住在附近的女工,这个小破城,也曾经风光过,重工业的厂房林立,虽然大烟囱无时无刻不冒着黑烟,每呼吸一下就会咳嗽一声,但工资丰厚,养家不难。后来,工厂一个接一个的倒闭,人们开始下岗,一家子一家子的,能找到服装厂的工作也算是不错,至少能糊口,却也免不了要凋零的命运。怪人,也怪运气。陆遥去的那天,几十个工人,站在厂房门口,抱着胳膊眼巴巴看着他,也没有什么希翼的眼神,甚至可以看到,写了满脸的质疑。这年轻人恐怕是不行。欠的工资能补上就谢天谢地了。陆遥的一腔热血在看了账本后,变得冰凉。车卖了,算是补上了工资,不然那些工人不开工,早上拎着包来,在厂房门口一坐坐一天,晚上拎着包又准时下班。车卖的有点亏,但也顾不了那么多,接了两个小订单,却远远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没错,就两万。陆遥却动了心。一张领取奖金的签字条,陆遥在办公室桌子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到的,领钱的人是张雅蓝,她只上了两月班,却得到了两万的奖金,而且这个人拿了钱,就再也没来过。当然,这笔钱在账面上查不到。算是意料之中的事。人事档案里有她的地址,没犹豫一秒,陆遥去了。他知道这个地方穷,不偏远,但落后,城市灰头土脸的,冬天冷的要死,能冻死人。却不知道,在家里,也是能冻死人的。他穿的不多,站在那个没灯光没暖气的房子里,几分钟,就不自觉的抱起了肩膀,手指微微的抖了两下。眼看着程树拿出了一根蜡烛,插在了已经滴落很多烛油的绿色玻璃啤酒瓶上,啪的一声,打火机点燃,很小的一点光,陆遥却怔怔的看出了神。“冷?”程树回头。“啊,不……”陆遥缓过神儿来,搓了搓手掌,“确实是有点凉哈……你们晚上怎么住啊?”“多盖被,盖三床。”陆遥觉得程树这小孩实在很有意思,板板正正的,无论回答什么问题都带着股认真劲。他伸手拿着水杯递给了旁边沙发上坐着的小女孩,低声说:“喝水,三口。”真的就盯着小女孩喝满了三口,才又把水杯拿开。气氛有些尴尬,明明是讨债的,占着理,陆遥就是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他来回踱了两步,一甩手,说话竟然有点结巴:“那……那我……先走了……”程树没留人,大大方方的:“您慢走。”“那你……”陆遥又开始结巴,因为他实在说不出你妈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就来要钱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程树也没矫情,猜到了他要说什么,顺着他:“张雅蓝也欠了别人钱,来好几波人了,她这些日子没回家,你过半个月再来,混不下去了,她总会回来的。”陆遥点点头,推门出去,也没忘轻轻的关上了门,甚至仔细查看了一下,生怕自己踹门那两脚,给门踹出个好歹。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孩怪好的。但也有隐隐的担心,尤其是看见外面的雪下得更大时,那种担心更重了。路上一片白,野狗的脚印很清晰,至少七八只的样子,陆遥本来顺着路直走就能回到服装厂,但突然就脑子一热,拐了个弯,去了旁边的超市,转悠了一圈,拎起了最厚的两床被子,羽绒被,还拿了个充电台灯,吭哧吭哧的爬上了七楼,轻轻敲了两下门。生怕吓着两个小孩。里面的的动静却不小,乒乓两声,隔了几分钟,程树一脸平静的开了门,看到他时,微微的惊讶,只一瞬,就不见了。陆遥吹了吹遮住眼睛的头发,无用功,马上又把眼睛遮住了,他没在意,只是一股脑的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了程树手里,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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