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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可能还会让那个见过一面的舅妈守着。这个世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拆迁的风终于还是吹到了他那里,他和张雅蓝一起长大,不亲,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张雅蓝能躲的地方少,除了周琴没人能留她。坏种网吧里挺乱的,机器的嗡嗡声,打游戏大呼小叫,情侣的腻歪声,半夜里泡面散发的味道,最要命的是烟雾。好像来这里不抽根烟都对不起花出去的钱。程树萎缩在最角落的位置,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包夜的价格挺便宜,这是个很破旧的网吧,开了十几年了,离学校近,主顾是不缺,人还挺多,但环境差。可那点钱也没法挑什么。程树刚刚经历过一轮剧烈的咳嗽,被烟呛得,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一股焦糊味,此刻他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胸腔里上涌一丝甜腻的恶心,在用尽全力压下去。这地方,他已经连续来了五天。跟张雅蓝说住在朋友家,张雅蓝问着哪个朋友?没听说你有朋友啊,你可别骗我,不行,我得回去看看。程树笑笑的:“妈,我也有朋友的,你别回来,张勇在,开了辆破面包车,没日没夜的守在琴姨家楼下,你一回来,他准抓着不放。”这事不意外,搁他他也守着,都是钱,万一拿到了呢。人总是要有点执念的。他也可以和张勇面对面,大不了打一架,他早就长大了,不怵,可打完了呢?一团扯乱的麻绳,连线头都找不到了,理不清的。大家都是为了这个破房子,为了钱,他只想静悄悄的拿钱走人,连面都愿意露。琴姨说,张勇去敲了好几次门,都被毅叔骂走了,毅叔挺厉害,年轻时就烦张勇,不带他玩儿,从来没拿他当回事儿。“树儿,”毅叔拿过了电话,“不行我想办法。”“可别,毅叔,”程树连忙拦着,“用不上,你就好好的做生意,那种人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就撕不掉。”躲着,躲到年底,已经听到了风声,年初春天了,要动工,年底签字肯定加钱。那个破房子,被占就被占,程树没太在乎,房本在自己手里攥着,谁也夺不去。那天挺到了凌晨两点,他把衣服盖在头上,都要睡着了,来了一伙人。小年轻,咋呼着,来打游戏,占了两排机子,就在程树的前面。人很奇怪,平时看着挺温和的,一打上游戏就大变样,吆喝着骂骂咧咧,就自己能耐,其他人都是白痴。好几个人一起抽烟,杀伤力巨大,程树隔着蒙头的衣服都被呛到不行,慢慢的把衣服扯了一条缝儿,马上就咳了起来。一咳就刹不住车。跟得了绝症一样,好像随时能喷出一口老血。有人看过来一眼,挑衅似的,故意点了根烟,抽一口,往他这里喷着雾气。坏种。程树没想打架,不值当,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网吧当然可以玩游戏抽烟,又不是正经睡觉的地方。他拎起衣服准备走,大街上逛两圈,天也就该亮了,天亮了,就会暖和了。白天比夜晚暖和不少。他一边咳一边起身往外走,手扶着桌面,弯着腰,非要咳过这个劲儿才好。他习惯了。“真他妈的……”一个男的,瘦成了猴子样,小脚裤裸着脚腕,翘着二郎腿,一颠一颠的,“真他妈晦气。”程树看了一眼,没搭话。“唉,说你呢!”程树腿前伸过来一只脚,他故意的,绊了程树一下,身体不稳,向前栽去。手扶住了桌面上的键盘,狠狠的硌了一下。生疼。但他还是没说话。玩游戏的男生和他一个班,叫什么不知道,只是看着脸熟,猛地窜起来,刚要骂,看到程树的脸,又憋了回去。“哥,我认识,别惹他。”甚至还小心的在猴子耳边低语了一句。“靠,他多大人物呀,我怕啊?”人都倔,越不让越来劲,手里的烟头划过一小条弧线,慢悠悠的落在了程树的外套上。纤维的外套,很旧了,袖子有点短,拉链要很小心才能拉完整。却依旧是他冬天里唯一的一件棉衣。后背不用看也知道烫了个洞,兹拉拉的响了一声,程树半秒钟都没犹豫,低头捡起那个烟头,往前两步,扔在了猴子的头上。嗷的一声,猴子跳了起来,扑棱着头发,焦糊的一大块。“你他妈找死!”键盘被生拽起来,盘根错节的电线被扯开,奔着程树的头就去了。程树还咳嗽着,动作却不慢,举起胳膊扛了一下,伸脚对着猴子的下身就踢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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