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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他妈,大家都这么说。程树也尽量不打扰他,两个人隔着不远,陆遥趴在窗户上就能看见保安室,程树抬头的时候,也能看见亮着灯的办公室。程树看见那两个人影的时候,本能的站起来透过玻璃窗看了眼陆遥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就是那盏亮着的灯让他觉得心里有底,壮胆儿,木然的看着外面,很怕是陆遥爸爸出招来收拾他,手机已经打开了联系人页面。他的联系人就那么稀少的几个,随便按一下都是至亲,会拼死来救他。指尖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程树吓得一激灵,听见了激昂欢快却让他猛地蹲在了桌子下面的手机铃声。“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飞翔……”窗户外面,一个声音疑惑的响起:“树儿知道咱俩来?不能啊,我没给他打电话啊……”程树扶着桌边慢慢的站了起来,到吓了外面两个人更大的一跳。“哎呀妈呀!”琴姨摁断电话,捂倒心口,几秒钟才呼出一口气,隔着玻璃大声骂着:“你吓死个人啦!”程树笑呵呵的打开了对着马路的那扇小窗户:“琴姨,毅叔,你们怎么来了?今天不做生意?”琴姨白了毅叔一眼,开始絮叨:“还不是因为他!感冒了!让他休两天!”毅叔举了一下手,算是默认了,没说话。他们俩就这样,一个乐意骂,一个乐意听。据张雅蓝说,当年琴姨在早餐店做服务员,才二十,花骨朵儿一样好看,毅叔被迷住了,不行不行的,每天码一伙兄弟去吃饭。早饭。清晨六点钟。点一大桌子,跟吃晚宴一样,豆浆喝起来慢悠悠的,像在喝散白,早餐店老板都要哭了,以为得罪了毅叔,专门来搞他的,哭丧个脸,想把这尊佛请走。可又不敢,那些人一看就不好惹,撺掇着刚入社会没什么心眼的琴姨去撵人。琴姨性格泼辣,愣头青一样说你们吃完赶紧走,没看见有人等座位?搁这儿装什么?这是早饭,还以为吃西餐呢?毅叔抬头,你喜欢吃西餐?哦!其实琴姨根本没吃过。我请你吃西餐吧?行吗?张雅蓝说到这里笑出了声,说毅叔挺大个体格,跟只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软软的,萌萌的,反正就是那顿两个人都不怎么喜欢的西餐,连锁的披萨店,幸亏不正宗,还能勉强吃两口,两个人互相看对眼,谁也没端着,就这么走了二十几年。在琴姨面前,毅叔永远都是那只小奶猫。琴姨大嗓门的:“明天过年,你来我家!”程树还没答话呢,琴姨又喊:“不来不行!你不来我就让你毅叔给你绑来!他绑人可在行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程树张张嘴,琴姨扬着脖子:“树儿!你是不是拿我当外人呢!这么些年,风风雨雨一起都过了,你怎么……”“我去!”程树小声的喊了一声,根本盖不过琴姨的大嗓门。“就是……”又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就是什么?!”琴姨手指着他,眼看着要炸毛。毅叔拽了一下她的胳膊,不拽不行,她能从那扇小窗户爬进去。“你让孩子说话。”毅叔小声的劝着。“你说!”琴姨甩开了毅叔的手,猛地喊了一句。“就是,”程树无端的深呼吸一口,给自己打气,不太成功,可好歹说了出来,“就是我得带一个人去。”“谁呀?”琴姨问着,像是一只闻到了肉味的狐狸,脸色转变的很快,迅速变成了八卦的架势,往前走了两步,毅叔拉都拉不回来,脑袋从小窗户里探进来,要不是窗户实在太小,她真能爬进来。“谁呀?你这孩子,快说呀,谁?”“陆遥。”程树小声的回答。“嗐,我还以为……陆总他不回家啊?前天还来打包馄饨了呢,他不回家过年了?来就来呗,多双筷子的事,你们没认识多长时间吧,关系挺好的啊?”就是前天,半夜,程树做卷子做到崩溃,陆遥推门走了进来,端着热乎乎的馄饨。程树觉得,胃和心脏一定是相通的,不然,怎么吃了好东西,就会觉得心情好?程树心情很好的说:“他不回家,我想跟他一起去过年,行吗,琴姨?”我又不会吃了你“行!怎么不行?”琴姨终于笑了,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但没说,拽着毅叔就往回走,走出去几步,突然回过头,大声嘱咐着:“不用着急来,赶着年夜饭来就行,好好睡一觉,你看你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这地方没人偷,别死心眼的一直盯着,听见没?”程树笑着点点头,冲着琴姨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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