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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不陌生,隔两天就在手机里见面,可门打开的那一刻,张雅蓝还是要哭。琴姨也泪眼汪汪的,俩人拉着手,四目相对,有很多话要说,却说不出来。人世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道理都知道,所以格外珍惜,琴姨被张雅蓝拽进了屋子,摁在了沙发,搂着程棠,前面的茶几上是洗好的水果,张雅蓝从从厨房里端了杯温水过来:“喝点水。”琴姨白了她一眼:“还客气上了!”张雅蓝也瞪圆了眼睛:“让你喝你就喝,一身冷气,小心着凉。”陆遥这才说上了话,见缝插针的:“琴姨好。”琴姨抬头看着他,紧紧的盯着那条伤腿,带着护具,拄着单拐,比卧床老人好一点,但也就好那么一点而已。“还疼?”琴姨小声的问,眼睛里的关切快要涌出来,讨厌是真的讨厌过,同仇敌忾,但现在的心疼也是真的。陆遥摆摆手:“早不疼了,就……憋得慌。”走路也就是在房间里慢走几步,不让出去,大冬天的怕他摔倒,去医院检查,必须坐轮椅,他快憋疯了。“毅叔呢?”他慢腾腾的挪到了沙发边上,又慢腾腾的坐下,伸手抓过了一把沙糖桔,一个一个扒开,撕掉筋膜,放在了琴姨面前的纸巾上。琴姨看着,乐了,抓起一个塞进了嘴里:“两个人都来?哪能啊?生意不做啦?一天摊位费不少呢,过年都不能休息。”说完,又抓起了一个桔子塞进了张雅蓝的手里,后知后觉的笑了:“我没洗手……忘了……不过你也不嫌弃我。”真不嫌弃,好坏两不嫌,从小就一起长大,衣服都换着穿,眼见着彼此谈恋爱结婚生孩子,灰头土脸的过日子,又在努力下日子越过越好。张雅蓝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毛巾,过来给琴姨擦了擦手,真不是嫌弃,她知道琴姨爱干净,从小就是。只不过琴姨这两年腿不好,尤其是冬天,总疼,关节酸痒,说是风湿。治不好的。却也不算绝症。就是折磨人,琴姨却笑着说自己习惯了。病根是这些年的馄饨摊上落下的,一干就是一宿,塑料棚子只能挡风,却不御寒,北方的冬天,在外面,不管穿多少还是冷。寒气侵入骨髓,经年累月,早就散不去了,琴姨大夏天的,也只是穿裤子,热的一直流汗,但腿就是觉得凉。凉还好,疼却要命。琴姨说,服务区的摊位过了年就不干了,她和毅叔想好了,来这里,开家小店,不大的那种,离张雅蓝他们也近一点。琴姨幽幽的,表情很惆怅又很坦然:“那边就我们俩,没个熟人,孤单,也想你们。”这话不掺假,因为张雅蓝也是这么想的,伸手抹了两下眼睛,张罗着:“走,咱们出去吃饭。”陆遥提前订好的饭馆,幸好订到了包间,不然他觉得自己坐着轮椅也要来吃这一顿,会被围观。挺好的饭店,特色菜几乎都点了,转桌上都摆满了,琴姨挺不客气的拍了他一下:“竟乱花钱。”“他有钱,琴姨放心吃就行。”程树倒着茶水,笑呵呵的说。“好吃,”琴姨往嘴里塞了口虾球,点了点头,“真好吃——就是贵。”琴姨赚钱不容易,这些年节俭惯了,他们和陆遥生活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但陆遥却不知道怎么的,全都懂。其实琴姨也只是住了一晚上,即使毅叔打电话信誓旦旦的,你就放心住,多玩两天,家里的事有我呢。琴姨还是放心不下,生意要做,钱也要赚,一天的摊位费让她没法安心休息,第二天一早非要走。留不住,又不能拿绳子把她绑了,程树开着车,在陆遥的请求下特意早出来一会儿,绕了段路,车子缓缓的停在了路边,死乞白赖要跟出来的陆遥打开了车窗。大冬天,怪冷的,但他兴奋的指着前面一处小门市对着琴姨说:“琴姨你看,这位置是真不错,市中心,周围有大学,有办公楼,不管做什么,生意一定好。”琴姨点着头:“这位置是真好,人也够多,你看旁边那家牛肉面,那么多人排队等位呢。”“馄饨店也能爆火。”陆遥言之凿凿。琴姨愣了一下,笑了:“可是租金也一定贵。”“还行,不贵,一般价,”陆遥云淡风轻的,“房主我认识,喏,琴姨你看,旁边那家宠物医院就是我开的。”他手指一划,指向了旁边,得意洋洋的显摆着。琴姨关心的却是:“你一个老板,几个月不在,不赔钱?”的确在赔钱,但他不在乎,再说也没赔多少,还是有进账的,雇来的员工够负责,他能安心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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