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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川流香车不绝。
一半来去皆着粗衣。
待在摊内竹凳坐下,小二摆上三只大海碗,满倒浓浓茶水,没什么招呼,便接着忙去了。
南宫连朔暗暗观察一周,心下有了计较。
同李遇与黎崇低声说了句话,随后起身,走至背后矮桌。
他在空位上熟稔坐下,朝桌上二人一拱手:“合字儿,合吾。”
那二人听罢,虚还一礼。
“掉瓢儿,火点,盘海底,春点。”
那二人回头看了李遇与黎崇一眼后,对南宫连朔道:“姜铺街,邱家班,邈爷。”
“多谢。”
得了消息的三人即刻动身,向姜铺街去。
路上,黎崇凑到南宫连朔身边,用手肘推了推他。
“南宫,刚刚你说的,就是黑话?”
“对。”
“什么意思,你给我讲讲。”
南宫连朔一边带着路,一边耐心解释道:
“我见那二人刀不离身,身上却无杀伐之气,便猜想他们二人是镖师。别看我们做的是打打杀杀的行当,但镖局的准则一向是以和为贵。这手持刀剑的,一身锋锐的是侠客,一派和气的是镖师,唯唯诺诺的是护卫,见谁都先打量一番的,是捕快。”
“方才我先头说:合字儿,合吾。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也是亮明身份、套关系。合字儿,算是打招呼,相当于,兄弟朋友。合吾,是镖师内的行话,算是表明咱们是一条道儿上的。”
“他们回礼,便算认同。后来说的掉瓢儿、火点和盘海底、春点。掉瓢儿意为回头,火点是雇主,盘海底是找消息,春点是指条路。连在一起,便是:回头看,后面的是我雇主,我想找点消息,请二位指条路。”
黎崇听着,眼睛发亮。
“有趣。南宫,有时间你教教我。”
“没问题!”
说着话,几人便到了姜铺街邱家班。
邱家班是戏曲班子,还未踏入院中,月琴梆子声先出。
入门是一四方院,往来尽是些着短褂的小伙。
再向内,一间大开间,扮上未扮上的角零散坐在各处。
一名蓄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迎上来,暗暗打量一番,随即换上副笑脸:“三位,此处乃我邱家班下处,还请莫要再入内。”
南宫连朔客气道:“我等来此,为寻邈爷,还请带路。”
那中年男人眼珠子滴溜一转,这但凡是稍微有些经验的江湖油子,都能看出几人定是出身不凡,遂道:
“哎呦,诸位,不巧了,今儿邈爷身体抱恙,一时半会的,恐怕……”
“我说你这钱老印儿,要刮油便刮油,咒我做甚!”
一道尖刻男声从山羊胡身后传出,显然正在门后。
被戏为“钱老印儿”的山羊胡却并不在意,坦然地掸掸袖子,一拱手:“诸位,那便请吧。”
言毕,抬脚走了。
几人推门入内,便见门后是一逼仄天井,三面围门,一面为墙。
此处阴湿,砖缝里冒着青苔。靠墙摆一竹木摇椅,旁配一小桌,上搁一毛桃。而那邈爷,却坐在地下。
见三人进来,他抬眼瞄了瞄,嗤笑一声:“诸位来此,所问何事。”
南宫连朔抱拳作礼:“闻得邈爷大名,还望解惑。不知这峰脚村,近日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邈爷闻言,状似意外地又将三人打量一番:“大事有一件,在邈爷这却是小事。咱邈爷定价向来公道,不会看人下菜碟儿。五文。”
黎崇随即掏出五枚铜钱,搁在方桌上。
“此事并非什么隐秘,说起来也很简单:峰脚村蒋大通看上同村梅柳花,夜半潜入其家,用强不成怒杀梅柳花全家。”
“蒋,大通。”三人对视一眼。
黎崇追问道:“此事何时发生?蒋大通又是以何种手段行凶?”
“三日前发生,半月后问斩。至于杀人方法嘛,勒死的呗。事后又将梅柳花同她父母悬于梁上,伪造成自杀。”
“多谢。”
三人正欲离开,那邈爷在身后的目光闪了闪,掠过一丝难得的欣赏。
他忽地开口,又递出一桩买卖:
“邈爷我还有一句,要价一两的忠告,各位可有兴趣买下?”
尾音虽是上扬,字缝里却充满笃定,仿佛他说了,他们便一定会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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