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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照夜堂灯火通明,是为弟子私聚之处,直至琉璃映盏,夜色酒浆满楼,说书客持惊堂木,“啪”声未落,食客喝彩如潮。
窗口卤香诱人,雀鸟飞掠,小二吆喝,与青衣擦身而过,不慎酒水洒落,忙朝那客人道歉。
那人却只笑笑,挥手让他去忙,静坐饮茶。
青衣姑娘虽瞧着凶巴巴,不想是近人情的,说话也笑眯眯。小二感叹着,忙去送水。
却待他走后,温扶冬收回笑脸,观察店内景况。
这几天她得知,那日死在她身前弟子,名为柯小志,父亲乃柯家家主,师父乃临潼山总管,又是亲传大弟子。两方施压,这案子必要有结果,圣君十分难办。
这头等嫌疑,自然落她头上。
偏生她醒来的巧,方睁眼,那柯小志便死。前因后果不晓得,左右也没人,白背这黑锅。
圣君令铜骨山调查,至今无苗头,若多日无果,为平众怒,怕是会拿她交代。
寒南山虽称为“山”,却是有五山构成,所谓铜骨山,便是负责查案,与捉拿嫌犯之处。多年来皆是如此。
那么其余四山呢?
有一主山,是为圣君居所,仙来宫建造之地。其余三山,或是弟子居所,若是日常事宜,管的便多。
温扶冬无奈叹息。指望不上铜骨山,只能自个动手,于是趁夜里,潜入冰窖,查看柯小志尸身。
面目发青,口含血齿,死状来瞧,应是绫毒。
毒发处却怪,是以隐蔽之法,藏于衣袖。
这般手段,若非死者自愿,便是修为高深之人也难得手。铜骨山厉害的在外不归,山内皆是青年子弟,见识尚浅,怪不得迟迟无进展。
该毒性烈......藏于衣物,蔓延之速却极慢。
便是说,至少两日前,凶手就已动手。
温扶冬检查毕,将尸身恢复原样。回仙来宫时,路经柯府,与管事闲谈,得知柯小志近日怪僻,常关门屋内,足不出户。独两日前,破天荒至照夜堂。
照夜堂乃是主山下,街道最为热闹之处,常有美酒佳肴,颇受欢迎。柯小志是内门弟子,应规定不得盘游,他来照夜堂做什么?
她心觉有异,这天趁人少,提前来观望。
温扶冬择近窗之处,楼下仍有铜骨山弟子来往,腰系赤红鎏金带,仔细一看,面色皆不太好。
铜骨山查案路数,还是这般老套,所以到现在,绫毒也没查出。
温扶冬饮尽茶,与照夜堂账娘交谈,只听她说,那日天色阴沉,柯小志来的匆忙,将门反锁,里头未有人声,片晌又离去。钱也未找,不知来做什么,教人印象深刻。
温扶冬寻至那房,翻窗而入,望去门处,方觉不对。
这房偏僻清冷,柯小志挑在这,应为避人耳目,以至走后,再无人来往。账娘所言,长工连打扫也没来得及,为何房门却反锁着?
屋内空旷整洁,居用之品皆被移除,唯余一方矮案,干净得无尘。墙壁之上,悬有铜镜反光。
她走近察看,镜面平滑,中心处,却有铁钉贯透,冰裂数条碎纹,死钉于白墙。孤零零的,寂寥而诡异。
这屋非常整洁,像有人整理过,却十分古怪。比如这面铜镜,铁钉是最近钉上的,也便是说,有人打扫后,临走时,特意将此镜钉在墙。既然长工未来过,会是柯小志吗?
熏炉燃尽,碎末满坛,桌案砚台笔墨,摆放着封书信。
温扶冬将信拆开,脸色越发怪。
信纸内容,为邀约柯小志至此,署名落笔,却是她名字。
切实而言,是“温扶冬”。
怎会这样?
她摩挲案台,摆放这般规整,有意令人瞧见。
温扶冬端详屋内,又见路旁丢落首饰,将其捡起,看去手腕。
这耳饰与金镯外观相仿,纹路走势也一样,竟是成对。她还记得,薛翎偶提过,这金镯乃原身父亲所赠,还有对耳饰,只是不幸丢落。
信乃她之,耳饰乃她之,就连其间字迹,温扶冬识得,亦为原身。
诸般异样,皆显诡异。
她心有思索,再如何看,那日都是“温扶冬”,将柯小志约至此。
信中线索,现场矛头,又处处指向自己。
难不成真是原身杀害了柯小志?
她又为何杀柯小志?二人有何关系?
如果不是原身......那会是谁?眼下之景又是为何?
她思索间,忽闻外头嘈杂,热闹纷繁。
“来了来了,快瞧,朝这边走呢!”
“都闪开,莫挡着我了!”
岑寂片晌,楼下嘲哳喧嚣。
“过来了,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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