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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了。
瑜安只觉着脸上的笑发僵,不由低语重复:“他不要了……”
张言澈一笑:“纪兄向来眼光高,大抵是看惯了九畹山的兰花,便瞧不上其它的了,叫我说,这也养得很好嘛。”
他自顾自说着,也没发觉瑜安的神色有何异样,只是满心满眼的兰花。
瑜安再看向那盆兰花,心底深深憋下口气,就如同落在青石砖上的夕阳,碎了一地,却又无处发泄。
他看不上她,自是也看不上她送的东西,如何能与徐静书送的东西相比。
别说是兰花了,再想起那日送他的香囊,一股羞耻之意瞬间涌上心头,叫她钝钝的生疼。
她强忍着眼眶酸意,笑道:“那便不打扰了,郎君慢走。”
“嫂夫人客气。”张言澈微微颔首,抬脚离开了。
瑜安大步回了半亩院,指尖死死掐入掌心,那点尖锐的疼反而叫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酸涩顺着鼻梁一路往下,眼泪仿佛下一瞬就要夺眶而出。
她抬手用掌心抚上眼睛,将酸意揉进手心,佯装无事发生。
只有宝珠清楚,此时的她,心里有多难受。
“姑娘,想哭就哭出来吧……”看她这样憋着,宝珠也跟着心上难受。
瑜安不语,宝珠恨道:“姑爷也是,别人送的礼物转手就送给了外人,这也太轻贱人了。”
瑜安苦笑,“送就送吧,本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好的摆在眼前谁不喜欢,谁都一样。”
她说着,起身在绣架面前坐下,开始拿着新买来的丝线忙活起来,“他不喜欢便不喜欢,我不勉强。”
“姑娘……”
“我没事,你先下去休息吧。”
手中针线穿梭,瑜安的心越来越静,不知是认命妥协,还是失望透顶,叫她竟渐渐没了心气。人心反反复复,叫她摸不透,看不清,反而弄了一身伤。
她知道纪景和忘了十四年前的事情,也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但相较于这些来说,纪景和心有所属这件事,更是叫她无能为力……
晚间,纪景和回来了。两人还是老样子,无人说话,各忙各的。
瑜安尽量叫自己醉心于女工,不去分出精力注意屋内另一边的响动,直到渐暗的灯光忽然眼前一亮,她才发觉纪景和早已站在自己身旁。
“晚上尽量别绣这些东西,伤眼睛。”
纪景和抛出一句话,将烛台挑明过后,折身进了净室。
可是等他洗漱结束出来时,瑜安还坐在绣架前低头忙活着。
想起近来二人之间闹的事情,纪景和也不想开口,唤来了宝珠整理床铺,自己则是坐在榻上,恰与瑜安是面对面的姿势。
她熟练地绣着,毫无要停手的痕迹,这是不睡了。
待宝珠退出过后,他道:“心中还有气?”
对面人似听非听,仿佛并不在意。
纪景和默默叹了口气,将小几上的烛台放至了她的绣架前,款款道:“近来我宿在书房,只是身上公务太多,来不及回来睡,怕打扰你而已,并不是跟你怄气。”
从刑部新搞来了花名册,四年前关乎徐云的事情已是旧事,不好翻找,却又本本又不敢遗漏,只好他亲力亲为查看,连着忙活了几天,可算是才找出点眉目。
这几天,他休息也不好,今日好容易抽出时间过来,他还真不想浪费在与她的小事上计较。
见纪景和又为自己拿来的烛火,瑜安还是不忍抬起了头。
“我以为你是不想见我了……”
她出其不意地一句话,叫纪景和稍微一愣。
垂眸看她,他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瑜安仰头望他时,眼里映着烛火微光,像含着一汪春水,委屈里带着点不肯服软的倔强,不知几次了,她总是爱拿这种眼神看人。
本不该解释的,可他还是来了,甚至在她问话的下一瞬,就在心里准备好了答案,毕竟他们是夫妻,无论如何也是相敬一生的人。
可她抬手拉住他衣袖的那一刻,他的目光骤然凝住了。
眼前这张透着与褚行简的几分相像的脸,仿佛在时刻提醒他,叫他不能忘记任何,假装任何。
他不动声色移开视线,脸上原有的那抹轻笑,倏然化作乌有。
“一天瞎想什么呢……”
纪景和转身过去,站在衣架前脱衣,仿佛就是一瞬,他周身的气息就变了。
瑜安看向不远处那道身影,将手中针线合烛台收起,随后开始拆卸自己的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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