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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霰用目光将福桂身体描了个边,开口问:“你可有心愿。”
福桂点点头。
“奴婢有心愿。奴婢想向王爷求一个恩典。奴婢想请王爷送娜仁的子女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将他们托付给心地善良的人养育。父母之罪,不应累及子女。天下一统,无论是汉人、南人还是蒙古人、色目人,都是大明朝的百姓。”
朱霰以为她会要一个好前程,没想到是替毫不相干的人求恩赦。
朱霰问:“你自己没有心愿?”
福桂笑道:“奴婢有酬劳就够了。王爷答应过奴婢,等查出真相,就替奴婢安排一个省心省力又报酬丰厚的好职位。王爷想奴婢留在王爷身边吗?邠娘、贞贞、咚儿,再加奴婢,刚好凑一桌马吊。”
朱霰目光深邃,像古井,福桂望向里边,感觉自己要被吸入其中。
朱霰道:“你会去中都内廷,做魏国公长女的女史。”
福桂吹鼓腮帮,两颗虎牙戳出来在唇上留下红印。没想到朱霰竟然安排她去伺候准燕王妃徐南至。那他到底是想见她,还是不想见呐?
福桂向朱霰福身,“奴婢谢王爷提拔。”
朱霰说:“去吧。把所有的事都忘了。好好休息。”
福桂乖巧地一声:“嗯。”
福桂打开殿门,跨出门槛,马三保急忙挨上来,“福姑娘,王爷有何吩咐。”
福桂回答:“王爷让我回去休息。对了,三保,以后你不用跟着我了。王爷让你回他身边服侍。”马三保奇怪地看一眼福桂,又看向殿内。吵架了?
福桂走到月台,才跨下第一节台阶,就发现吴王朱狘坐在台阶上。
朱狘似乎是在等她?
大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怕朱霰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朱狘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是福桂眼睛瞬间一亮,站起来,问:“没事吧?你再不出来,本王就要冲进去向四哥要人了。”
福桂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奴婢得了新差事。奴婢很好。殿下为何要向王爷讨奴婢?”
朱狘避而不答,反问:“得了何差事?”
福桂道:“到中都内廷陪伴徐王妃。”
朱狘低下头,“哦”一声,他再抬头就用那种探究的目光盯着福桂,“福姑娘,你知道吗,四哥他……有时候很狠心。他对你很不一样。”
朱狘心好善,即使她已经无事,还要提醒他她要远离朱霰。
福桂笑笑,“可奴婢觉得还不够特别。王爷没把奴婢留在身边。至少有四个女人排在奴婢前面,徐王妃、邠娘、贞贞、咚儿,然后才是奴婢。”
朱狘道:“在徐南至身边,和在四哥身边,有何区别?他们迟早要成婚的。没想到你个子这样小,却这样贪心。四哥的性子,事后一定会有回馈,但一旦要得太多,威胁到他所在乎的东西,就会很危险。”
福桂古怪地看着朱狘。一母所生的兄弟也彼此防备。不过,她更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东西才是燕王朱霰真正在乎的。是徐南至吗?
朱霰真就这么爱徐南至?
福桂道:“奴婢一点都不贪心,有多少肚量,吃多少东西。”
福桂觉得,朱霰这个人她是可以一口吃下的。
朱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道:“你没事就好,是本王操了闲心。本王这就回去研究毒粉。”
福桂的手压在腰侧的荷包上,确定手绢疙瘩还在里面。她安静地跟在朱狘身后下台阶。
朱狘在前方走着,道:“你绣在发带上的花本王已经在图册里找到了。是一种叫苦苣苔的草植,只长在西北大地上的大墓中。此花见光即死,甚少有人亲眼所见。你是从哪里看到这种花的?”
福桂一愣,“在梦里,殿下信不信?”
福桂的心揪紧了。这种叫苦苣苔的花是否与她混乱的记忆有关?又是否会牵扯出“文殊奴”的秘密?
朱狘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应该是你曾经见过,因为年代久远,你已经忘记了,又在梦里想起来。本王已经找人去西安府找寻苦苣苔。等得了,本王与你一起赏玩。”
福桂哑然说了个“好”字。
福桂抬头,看到十日前才开的卍字茉莉竟然已经败了一半,扑簌簌掉在墙根。这预示“弥勒佛下降”的佛花当真脆弱不堪。
这些花的寿数与众多白莲教徒的性命一样,即将在欲来的狂风暴雨中凋谢,最终腐朽在泥土中,成为胜利者的肥料。
待卍字茉莉全败了,发黄的花瓣悉数掉入泥潭,奉命前去凤山剿平驴牌寨的燕王左卫百户张迁回到了於皇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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