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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间是完全封闭的,隐私性一流,门一关一锁,哪怕再有人进来了也不一定能听见里面在做什么。梁嘉荣站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把脸。他今晚喝得有点多,不过还没醉。主要是最近的麻烦事一件接一件,这才让他忍不住有借酒浇愁的意思。有人推门进来了。梁嘉荣抹去脸上的水,抬头扫了眼镜子——庄情就站在他身后,两人的目光透过镜面的反射在灯光昏暗的空间中相遇。“你今天喝得不少,心情不好吗?”庄情走近了些,问道,“因为前几天被偷的事?”梁嘉荣有些意外庄情留意到了自己今晚的不同寻常,甚至还猜到了原因。不过仔细想想,对方确实是非常心细敏锐的人,只是在感情上迟钝而已。“算是吧。”梁嘉荣回答。“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庄情又问,补了句,“警察那边还没消息的话我让人去找。”重要吗?梁嘉荣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定义。“没事,我心里有数。”他说。梁家的家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梁嘉荣刚接手的时候,偌大的集团底下有很多重复的、基本没有实质意义的子公司。这些公司一看就是当时的股东和管理高层为了一点点掏空梁家弄出来的,宛如攀附在身上吸血的虫豸。梁嘉荣几乎把一半的心力都耗在了结构框架重整的事上,竭尽所能地把这些吸血的虫拔掉,可有些已经咬得太深了,死死嵌在血肉里,拔下来伤筋动骨,而当时梁家的财务状况本身也不理想,所以他只能姑且做罢。哪怕现在的董事会基本上由他说了算,但还是有那么些之前没拨下去的老东西在伺机而动。比起梁嘉荣这个过分精明能干的年轻人,他们恨不得老梁董回来,这样才能继续哄着后者吸干梁家。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梁嘉荣宁可自己扑心扑力,也不打算把手里的工作交接出去。眼下正好是个机会,或许他能借机将之前没能铲掉的附骨之疽彻底剐干净。“梁嘉荣。”擦着耳廓传来的声音令梁嘉荣猛然回过神来,他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庄情的脸,不小心在这极近的距离里被那人的呼吸缠住。花香味的信息素似有若无地飘来。早上留下的标记不是很重,咬痕已经基本消了,不过庄情依旧能感知到埋在皮肉下的腺体标记。他抬手替梁嘉荣抹掉一颗正在滚落的、如眼泪般的水珠,开口说:“我们去散散步吧?”这个提议从庄情嘴里说出来无比陌生,梁嘉荣当场愣住,一瞬间怀疑这人被夺舍了。今夜还吹着风两人没打招呼就溜了。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走过午夜,街头变得空荡荡的,两边的商铺大都已经关门,街灯冷冷清清地在地上投下一束光。庄情从未试过像今夜这样,身边没有保镖跟随,只有自己和亲近的人相伴着走在港岛街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其实作为当事人的庄情早就已经有点忘记年幼被绑架时经历过的那种恐惧和无助,只不过家里放心不下,又或者说,是庄文觉得不再值得付出同等的代价去救他第二次,所以才给他配备了最严密的日常安保措施。沉默在夜色中蔓延,但不尴尬,而是有种非常难得的平静。时间就好像停止了,整个港岛只剩他们二人,他们不必为任何事情烦恼忧愁,不用思考明天需要做什么,只需要沉浸在眼前的这一秒中。两人离开前,梁嘉荣顺了一个完整的苹果出来,没削皮的那种。喝酒后吃点甜的、汁水多的胃比较舒服,眼下他拿着苹果在衬衫上擦了擦,然后张嘴咬了一口。咔嚓。苹果是脆的那种,一点都不粉糯,果肉在牙齿的碾磨下咯吱作响,甜蜜的汁水就这么迸发开来,从舌尖铺满每一个味蕾。清脆的响声让庄情从神游中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梁嘉荣。“下午约了唐议员打高尔夫,聊得怎么样?”梁嘉荣感觉到落下的目光,咽下嘴里的苹果肉,问道。他很少直接过问庄情的事,特别是这种敏感的,和政治利益相关的问题,但梁嘉荣记性好,还记得当初庄情那段澄清和他“没有不和”的采访里,曾有记者提起唐议员对东湾工程的进度和资金使用情况有质疑。联想到庄情的选委席位,这个唐议员显然是个麻烦。“这种时候就别聊这些了。”梁嘉荣顿了一下,心尖也随之一颤。“……那你想聊什么?”片刻后,他再次开口问道。庄情突然伸手,把梁嘉荣插着裤兜的那只手掏出来,握在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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