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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荣出门去了哪里,又到底是因为什么在吃药,现在还难不难受了。又是一通来电,没完没了。手机上显示的是来自父亲庄文的私人号码。庄情不想接,但他盯着那通来电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摁下了接通键。偷听汽车行驶在沿海公路上。今日是个好天气,日头高悬在头顶,阳光毫无遮拦地落下来,将海面照得波光粼粼。远离市区的小城格外静谧,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影,只有阳光晒着马路,一片灿烂。而山上的树木在海风中摇晃着,枝叶摩擦的声响和波涛声一起,成了这个午后唯一的声音。梁嘉荣原本想去找姐姐梁嘉莹,但他的心情实在太糟糕了,脑子无比混乱,他怕自己对着姐姐也会忍不住情绪失控,于是便算了。他打着方向灯拐进赛马会的大门,在车位上停好车。今日没有比赛,周遭显得愈发幽静。“梁生,好久没来了。”接待处的人见他进来,连忙开口打招呼。“我来看看ruffian。”梁嘉荣表明来意。ruffian是他九岁的时候认养的一匹纯血马,通体黑亮,体态流畅,四肢修长有力,是匹顶级赛马,拿下过不少赛事的奖牌。如今因为年龄和伤病,ruffian已经退役了。私人马场在赛马会比赛场地的隔壁,紧挨着山林,距离海岸线也不远,景色宜人秀丽。梁嘉荣刚走进马厩,ruffian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把黑色的脑袋从栏杆里探出来望向这边,有些兴奋地喷响着鼻息,在原地踏步。这幅场景让梁嘉荣的心情变好了些,他走上前摸摸ruffian的前额,又在颈上轻轻拍了两下,说:“好久没来看你了。”虽说是梁嘉荣认养了ruffian,但这些年来负责照料马匹起居的一直都是专门的饲养员。梁嘉荣还小的时候,马也小,那时候他对认养这件事特别上心,几乎每周都来马场陪ruffian,只不过后来他就和姐姐一同出国了,一走就是十年,这期间偶尔回港才能来马场看一眼。但大概是小时候结下的羁绊往往都要更特殊些,哪怕分开这么久,ruffian和他也没有生分,似乎它一直认得这个主人,即便梁嘉荣已从一个小孩长大成人了。ruffian把脑袋搭在他的肩上,呼噜地喷气。长长的尾毛在屁股后头不时地轻轻甩动。比起人类,动物要好懂得多。开心就是开心,生气就是生气,害怕就是害怕。梁嘉荣把手里的苹果掰开两半,一半给了ruffian,一半自己咬了一口。“走吧,我们去散散步。”他摸摸ruffian颈上柔亮的骔毛,说道。梁嘉荣没有上马,而是将ruffian牵出马厩,一人一马并排往外走去。ruffian也很听话,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梁嘉荣停它也停,梁嘉荣走它便走。温柔的海风卷着夏末最后一丝热度吹来。绵绵不绝的潮声有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作用,让梁嘉荣心里那些纠杂的情绪慢慢平复。他也发觉最近的自己情绪都不太稳定,经常会感到很消极,大概是受到了药物的影响。梁嘉荣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会记着去调整克制,但更多的时候,这些情绪出现得太过仓促,让他来不及反应,只有到事情都发生了,他才想起来自己的情绪又出了问题。大概是见他愣得时间有些久,ruffian凑过来,低头用脑袋轻轻地拱了他一下。梁嘉荣回过神,好笑地看着身旁的黑马,学着它刚刚的动作拱了回去,说:“年纪那么大了还撒娇。”纯血马的寿命通常只有25到30年左右,参加竞赛的赛马更是因为比赛带来的损伤,寿命会有所缩短。ruffian今年已经21岁了,相当于人类的老年阶段,但脾气却还跟从前一样黏人。ruffian像是听懂了梁嘉荣的话似的,两只耳朵轻轻转动了一下,然后低头对着梁嘉荣的手哧溜舔了两口,同时发出几声短促的喷鼻声。-梁嘉莹正看着新闻报道,庄情的电话便打过来了。“梁嘉荣有去找你吗?”电话接通后,对面的人直接问道。“没有,”梁嘉莹顿了一下,问,“怎么了?”庄情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坦白说吵了一架。梁嘉莹昨天得知梁嘉荣把李文杰的事情告诉了庄情以后,还以为这两人的关系有所进展了。怎么才一个晚上过去就打回原形?难道是她误会了?“你们怎么了?”梁嘉莹问。庄情在通话里言简意赅地把事情复述了一遍,梁嘉莹听完后安静了片刻,然后问说:“庄情,其实你不太了解嘉荣吧?”庄情被问得一怔,但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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