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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付霖并非董事会成员,恰恰相反,庄文是。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任务才会落到庄情头上。但仔细一想就能发现,庄情如果要顺着赛马会这条线去摸华付霖的底,肯定会得罪人。硬盘里的证据虽然能够帮到庄情,可面对着这张藏在暗处、一环扣一环编制而成的庞大利益网,以及牵扯进其中的大人物,庄情必然不能轻举妄动,哪怕是查,也不可能走正常的流程,以免打草惊蛇。庄情听见这个问题,转头看向梁嘉荣,眯着眼睛问:“担心我?”他这副明知故问,甚至有些洋洋自得的样子让梁嘉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担心,大不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梁嘉荣干脆这么回答道。话虽如此,他却清楚,自己终究是无法放下庄情的。仿佛命运敲定了一切应该要这么发生,无论有多少蹉跎折堕,他总会因为那人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又或是一句话而心软、满足。他爱他已是个无法否认的命题了。“讲好了不提这种事的。”庄情听见这话,抬手勾住梁嘉荣的肩膀,把人压进怀里,像是在惩罚般掰着那人的下巴在脸上狠狠亲了好几下。吻落在眉心,落在鼻尖。梁嘉荣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和铺天盖地的吻弄得眯起眼,不得不开口提醒:“注意形象,有伤风化。”被牵着的ruffian适时地怪叫一声,像是在附和梁嘉荣的话,紧接着又凑过来咬梁嘉荣的衣领,仿佛在试着把人从庄情怀里拯救出来。庄情松开梁嘉荣,同时收敛了刚刚玩笑似的神色,平静地说:“不用担心,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麻烦。”他很清楚自己在这盘棋局里的定位,也清楚自己要做的事会有何种风险。但庄情从来都不是狂妄自大的人。“……那倪子义你准备怎么处理?”片刻后,梁嘉荣又问。伴随着记忆恢复,他也记起了许潮临死前向他坦白的事情。许潮说自己杀了人之后很紧张,不想坐牢,但他知道梁嘉荣不可能力保他。刚巧,在他去抛尸的路上,招子雄一伙人联系上他,说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说有办法能帮他洗脱杀人的嫌疑,只要他把李文杰的尸体交给他们处理。许潮被说动,在绑匪一伙人的帮助下销声匿迹,躲了起来。“然后就有了绑架的事情,”梁嘉荣顿了顿,语气带上疑似少见的嘲讽,“他原本还想着借机带梁嘉莹私奔。但我姐又不是傻子。”直到最后许潮都觉得,梁嘉莹能看上他这么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是因为真爱。“但你也知道,是倪子义在背后策划了这一系列的事件,那人不会只是为了帮许潮洗脱杀人的罪名就计划绑架案的。”梁嘉荣把自己的想法跟庄情讲道。“倪子义当然是冲着我来的,”庄情听完后,不太意外地说,“你想想当初绑匪提的条件,如果当初我答应帮李家,他一定有理由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海风吹拂而来,他们之间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今日的浪头不小,潮声乘着风而来,带着一种压抑的、低沉的轰鸣拍在乱石之上。“庄情,需要帮忙就告诉我。”梁嘉荣开口。身旁的人捏捏他的手,说:“好啊,庄太。”水中月与心上人陈憧推开眼前的门。这间暗房不开灯的时候就是完全的一片漆黑,哪怕是大白天也没有一丝光亮,他摸索着摁下门边的电灯开关,只听“滋啪”一声轻响,头顶的灯泡缓缓亮起。昏暗的光线照亮简陋的房间。化学制剂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像是他藏在阴暗处不能见光的、过期腐烂的感情。角落里堆放着几卷还没洗出来的胶片,陈憧走上前,把胶卷拉出来,沉默地端详起底片上隐约显现出来的朦胧轮廓。自从当上助理以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了。现在的他离梁嘉荣更近,有正当理由能和那人讲话,跟在那人身边,不必再像从前那样只能远远地看着,从别人的镜头里偷偷剪下对方的身影。但靠得越近,人却离他越远。就像是水中月。一轮倒映在他心里的水中月。每当他低头看着水面,以为自己在凝视头顶的月光,实际上却只是在顾影自怜。等他伸手一捞,碎了,才知道只不过是个虚影。漫长的恍神后,陈憧终于回过神来,他把还没冲洗的胶卷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紧接着深深地吐了口浊气,似乎是想像这样把压在心口的那些混乱、沉重的情绪全部吐出来。但放下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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