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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展开封口朝里望,里面东西都还在,那张五十块他没有花,本还是嫩黄色银杏叶已经变成棕褐色,本来软软的桂花,如今也变得干巴巴,那张月考的成绩条子,折痕处已经老旧,感觉轻轻一捏就会碎掉。最后,他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再展开。字迹看上去和如今差别不大,但当年写得仓促,便不免有些潦草。拿回的时候他刚高考完,收到信也根本没心思看,直到现在,他也早不记得上面内容。他扫过一遍,里面的话也无疑是围绕着高考有没有考好,以后会去到哪里,你现在过得还好吗,种种。而那些在当时看来,很大很大的事,如今看着也变得无关痛痒。大概当年的俞瑾慈觉得字数太少,于是还在结尾又问了个形而上的问题:回顾这三年,你觉得最大的意义是什么呢?俞瑾慈轻轻把信纸折好。如今,距离他最初来到高中,已经过去两个三年,他想他依旧给不了任何回答。他把的东西通通塞回,信封也被他放回原来的位置,刚刚扒出的东西也一点点放回去。他转身走到衣柜前,开始挑拣一些薄款的衣服。春天是突然来的,没有任何预兆。昨天的天气分明还是冬天的模样,今天甚至单穿一件衣服都已经足够。辗转回到学校,这时大道上的樱花开了遍。他点开相机,举起手机,樱花闯入镜头的刹那,手机跳出一则聊天消息。俞瑾慈没有按下快门,而是放下举起的手,点开那则消息。“俞瑾慈,俞瑾慈?”被叫住的俞瑾慈一惊,他关掉手机转头朝一旁看去:“嗯?”眼前是他的一个室友,就是之前被他叫性缘脑的那个,他询问道:“刚刚叫你好几声了,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是吗?”俞瑾慈故作轻松地笑笑,“可能没休息好吧。”“回宿舍?”“嗯。”“走。”回到宿舍,俞瑾慈独自一人走到阳台,他重新打开手机。过去这么久,秦殊一直沉寂的聊天框又发来消息。不同于之前的信息轰炸,这次只有一句话。大致意思是,秦殊表示自己未来不会再做纠缠,但请俞瑾慈最后陪他吃一顿饭。那天傍晚,俞瑾慈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犹犹豫豫,还是回复了一个“好”。时间约在周五的晚上,地点约在秦殊的住处,那个俞瑾慈去过好几遍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天气缘故,温暖的阳光将时间煎煮得漫长,平淡的五日过得比寻常久许多。当日,俞瑾慈第一次在衣柜前停留了很久。换完衣服,临走前还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看了一阵子。他试着微笑,这是他最擅长的,但今天,当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他只觉得厌恶。推开宿舍的门,也不知道为什么,俞瑾慈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原因。楼下的非机动车停车区,一辆电瓶车上的挡风被破了道口。一只白头鹎停在上面,伸长脖子用嘴抽着一绺长长棉絮,它的脚牢牢抓着挡风被,嘴巴紧紧咬着,脑袋使劲地一下一下摇着。脚步不知不觉驻足,俞瑾慈嘴角不知不觉挂上笑,他举起手机,拍下一张照片。抽出棉絮后,白头鹎便展开翅膀飞去,大抵是帮着去筑巢。收起手机,心情稍许平复。他想他可能是有些紧张,自从上一次从秦殊那里逃走后,两人很少有过平静且单独的相处。但心里还是怪怪的,一路上走得心不在焉,还偏偏每个路口遇到的都是红灯,更让他觉得发堵。一路磨蹭着走到那层楼,没想到邻居家的“囍”字还是没撕下来,本来红艳艳的色彩历经岁月,在此时看上去稍显暗淡。转过头,望着眼前熟悉的指纹锁,他一点点走近,心脏不知不觉加快。他知道,如果把拇指放上去,门就会被打开,但他还是不假思索按响门铃。门没有很快被打开,而是过了半分钟,才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机械的声音响起,眼前的门缝逐渐变大,熟悉的人闯入眼中。恍惚间,俞瑾慈想起一年多前的那个夏天。那日秦母不在,才十七岁的秦殊愣头愣脑地打开门,然后看都不敢看俞瑾慈。十八岁的秦殊会更喜欢看着俞瑾慈的眼睛,而那双天生多情的眼睛,在看着俞瑾慈时总是会多一点虔诚,但又好像是在寻求某一个答案。里面的人身穿围裙,袖子挽起,他不像多年前那般腼腆,却也不像几个月前那样咄咄逼人,他像个无事人一般,笑得如沐春风:“哥,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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