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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堂下官员的目光紧随着他的动作,试图探出个所以然。

薛向对四下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物,待堂中鸦雀无声后,方于主位落座,扬手掷签,着提人犯。

两列衙役应声而动,将杜悯押至堂下。

杜悯年届六十有八,身子骨早不如前,从牢狱蹒跚行至堂中,已耗去他泰半气力,此刻佝偻着腰,颤颤巍巍地伏跪下去,令众人不忍直视。身上的囚服更是血迹斑斑,显是受过酷刑折磨。

当即便有门生上前怒斥:“薛司使在刑部任职逾半载,连刑不上大夫这般浅显之理都不知晓?定罪之前,竟敢对当朝太傅施以如此重刑,眼中可还有半分王法?”

薛向斜乜一眼,当即便有差役执水火棍立于身前将其拦住。

“奉圣谕,凡入缉狱司者,一律先行革职,与庶人同。”薛向冷声道。

虽不满此令,但余光瞥见屏风后不执一词的君主,那人终是退回原位,缄口不言。

薛向将目光投向堂下,例行公事地喝问道:“堂下案犯,报上名来。”

似因受过刑伤,杜悯言语迟缓,断断续续应道:“案犯杜悯,甲寅年生人,祖籍江州。”

薛向掷签,命验明正身。

役吏上前,将人拖拽搜检一番。

杜悯本就年近古稀,经此一番折腾,更露了衰颓之态。

堂中官员无论立场,此时亦心下不忍,纷纷侧,难免又将薛向这不近人情的酷吏在心下暗骂一通。

役吏复将杜悯重新押跪于堂中,拱手回禀:“已验明无误。”

薛向切入正题:“上月初,经御史台检举,弹劾杜悯纵容族人私占民田、为祸一方。今缉狱司前往江州查实,杜氏族人共侵占江州良田十万亩,纳投献小民三千余名,乱朝廷赋税,坏田亩法度。杜悯,你可认罪?”

杜悯环视堂中,并未瞧见崔述身影,心下稍安,转而瞥向那群作壁上观的官员,心知若此刻草率认罪伏法,此案三言两语便可了结,非但毁了诸君雅兴,更连负隅顽抗终被伏诛的戏码也演不成,杀鸡儆猴之作用必显不出来,于是略作沉吟,缓慢而艰难地道:“不知缉狱司可查出什么实证没有?”

“你的三位族弟遣子孙于江州地界强占民田各两万亩,其余族人竞相效仿。经缉狱司勘验江州官府民间新旧田契录册,并当地百姓血书控诉,皆可证明杜氏暴虐害民,荼毒一方,为江州万民所共唾!”

薛向越说越快,声调陡然拔高:“经查,杜氏一族更与江州官府沆瀣一气,收买官府胥吏篡改田亩册,将百姓良田伪录为废田而实划归杜氏,原主执旧契理论者,反以诬告判刑,由是田契被夺者反成刁民枷锁加身,鸣冤叫屈者血溅公堂寸步难行,江州百姓有苦难言,有冤难诉,民不聊生。”

薛向沉沉望着阶下跪伏的杜悯,字字如冰,缓缓问道:“这般大逆不道之行,莫非杜公敢拒不认罪?”

杜悯未一言。

薛向目光扫过殿中各怀鬼胎之人,复开口道:“杜公虽久居玉京,十余载未返江州,然岂会对族人所作所为全然不知?既知其恶行,身为太傅、帝师,怎能不挺身而出制止其行?如此漠视,岂非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杜悯身子似已孱弱至极,哪里经得住这许久的跪讯,此刻抖得厉害,连说话都断断续续:“我虽身列朝班,却与族人断绝往来十余年,不知其罪孽深重。未能及时阻止族人侵蚀田亩残害百姓,实为我之过失,断不敢不认此失察姑纵之罪。”

薛向冷笑一声,步步紧逼,语气陡然转厉:“杜公这话,恐有减轻罪责的嫌疑吧?当真仅是姑息失察吗?据我所查实,杜氏族人兼并的十万亩土地中,竟有四万亩在你杜悯一人名下!”

先前御史台参劾与三司会审所定之罪名皆为姑纵,并未查出此等实证,此话一出,满座皆惊,杜悯门生更是震骇。

“若当真如你所说仅是失察,这四万亩田产,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你杜悯名下的?是族人私相授受时你全无知觉,还是有人自作主张替你收了地契,你却故作糊涂?”

薛向声调愈沉:“杜公,我再尊你最后一次。若你此刻仍不肯从实招来,执意负隅顽抗、拒不认罪,”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堂侧严阵以待的役吏,寒意自齿间渗出,“我可就要用刑了。”

杜悯一反先前的畏缩之态,猛地抬起身,语调铮然:“我为先帝之师,位居一品,谁敢对我动刑?”

薛向怒极反笑:“先已褫职暂且不论。光是纵容族人欺辱百姓,如此罪大恶极,我为主审堂官,定是容你不得。再者,还没有什么是我缉狱司不敢做的事情。来人,取笞杖。”

两名膀大腰圆的役吏上前,将杜悯拖至刑凳上。

杜悯猝然大怒:“尔等鼠辈,怎敢欺辱老夫?”

“口出狂言,为老不尊,堵了他的嘴。”薛向将令签掷出,沉声道,“打!”

竹条抽在皮肉上的脆响充斥着正堂,夹杂着杜悯喉间偶尔泄出的一丝痛哼,令在场官员心头突突直跳。

杜悯疼得浑身抽搐,额上汗珠断线似的直往下坠。竹板起落的脆响不知敲了多少下,堂中突然有人低呼一声:“昏过去了!”

“住手!快住手!”堂中突然爆出一声急喊,“休得再动刑!这是草菅人命。便当真侵田,尚未定罪,怎敢当堂笞打,险些害死一位一品大员?”那人声音颤,“杜公到底是先帝之师,岂容尔等如此侮辱?薛向!你好大的胆子!”

定睛看去,声之人正是先前在宸极殿上便为杜悯出言辩驳过的翰林学士朱进。

似是受他感染,堂中几位年轻官员也纷纷出言喝止薛向,要求他即刻停刑,召医官诊治。

薛向重重一拍惊堂木,堂下衙役水火棍点地,齐喝“肃静”。

满室官员的怒火在这逼人的威压下,像桐油火把被强按入水,猛地窜动了几下,终是一点点弱下去,渐趋安静。

素色屏风之后,“哐”的一声轻响,似是杯盖不慎磕在杯沿上。

响动不大,却令众人立刻彻底噤声。

薛向往屏风后斜睨一眼,沉声道:“请医官来。

役吏将杜悯平放于地,医官随即诊治,施以针灸并灌下猛药,终令他缓缓醒转过来。

薛向再拍惊堂木,沉声道:“鞫谳继续。”

堂下顿时一片反对之声,当即有官员怒斥道:“杜公本就年老体衰,今又受刑身负重伤,再行连续审问,与逼供何异?缉狱司枉担公正之名,备受圣上倚重,第一案竟就要这般审吗?”

薛向朝屏风方位一拱手,沉声道:“正因仰承天恩,我今日才定要将这案审得清清楚楚。”

“把归在杜悯名下的四万亩田契呈上来。”薛向话音陡然一厉,目光扫过堂下,“让诸位官员都亲眼瞧瞧,咱们这位儒名在外的杜公,背地里行的究竟是何等勾当。”

“杜公称自己只是失察纵容,但据查实,两月之前,杜太傅的三位族弟自江州派出信使,以孝敬之名,将这四万亩田契送至杜公府上。此事人证确凿,杜公的三位族弟、两名信使、一名门房,六人均已收监分别讯问,供词分毫不差,毫无错漏。杜悯,你还想如何抵赖?”

书吏上前,将六人的供词及田契等一应证物呈至杜悯身前。

杜悯接过,目光落在其上,脸色灰败,指尖不住地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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