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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蕴真没出声,他起身离开前,叮嘱道:“你手有些凉,趁热喝,暖暖身子。”

虽至暮春,但狱中仍旧阴寒,薛向沿着窄长的甬道走到最里间,将目光投向那间单独的暗室。

暗室四壁与狱墙如出一辙,若非顶部留有一扇五六寸见方的小窗,断难看出此处还有一间单独的囚室。

狱卒打开牢门,薛向站在门口,没有出声。

崔述靠坐在壁上,阖着双目,似在养神,听闻脚步声停在近处,方慢慢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

薛向走上近前,阴潮憋闷的气息令他胸中顿感滞闷。

未得优待之令,狱卒见惯公侯,对崔述并未过多客气。

薛向淡扫了一眼,吩咐道:“去械。”

狱卒手脚麻利地卸下枷号,崔述抬眸看来,道:“薛司使既已回京,预备何时提审?”

“未得审讯之令,圣上约摸预备亲审。”薛向沉默须臾,方如实道,“蕴真担忧你至深,擅闯缉狱司,我替她来看看。”

崔述默然片刻,道:“你的确有些眼界在身,当日众人皆避崔家不及,你倒敢以一门亲事为投名状,取得圣上全心信任,得掌缉狱司。”

“你如何看出来的?”

“快三年了,多少猜出了些。当日你虽说服永定侯府主动缴银,但你毕竟曾为先太子的人,圣上对你的信任至多不过多上两分。娶舍妹,与我强行绑定,表明立场,一跃成为天子近臣,很高明的一着棋,可称四两拨千斤。”

崔述眉头轻蹙,不解道:“只是那时我已被收权,你是如何看出圣上仍预备重用我,而起此念的?我的确至今也没想明白。”

薛向轻嗤:“我自有我的识人做事之道,不足为外人道。”

默然少顷,又道:“况且,无论你认不认同我之行事,都无法否认,这几年里,我与缉狱司皆是你极大的助力,为你荡平了数不胜数的障碍。”

崔述并未反驳,只说:“你既从蕴真身上得到了你想要的,彻底脱离永定侯府之荫蔽,得沐圣心,投桃报李,当好生待她。”

“自然。成亲至今,两年又十月,我不曾薄待过她一分。”

崔述颔:“她有些小性子在身,劝她勿挂心,早些回去。”

“我自会看好她。”

薛向转了话头:“当日我便告诫过你,纸包不住火,早晚会东窗事。这等滔天大罪,群臣必借机反扑,务求诛而后快。枷候数日,既不提审,也无优待,圣上恐怕也无原宥你之意。”

“既不知悬崖勒马,如今也算自食其果。”

“行至今日,纵斧钺加身,也勉强算是无憾了。”

未出口的话被扼断在喉间,薛向看他一眼,半晌方撂下一句:“好自为之。”

官靴踏地声远去,狱卒送来棉被和暖壶,狱门重新落锁,牢室中昏昏沉沉,不见天日,更辨不出时辰。

崔述活动了下麻木酸软的手腕,慢慢靠回壁上,合上双眼,感受着背上凉得沁人的温度。

夜来生寒,桌案冰凉,周缨趴靠着小憩了盏茶功夫,凉风吹至,将她冻醒。

她以冷水净面,迫自个儿清醒过来,又重新起笔,以端正工整的笔迹慢慢写着文章。

崔述入狱后,朝中反对新政的高官显贵联合沽名钓誉之大儒,自称“守正之士”,大肆作文抨击暂未完全形成定制的吏治三策,称其重用匠人,败坏士风,违圣贤之道,变祖宗法度。

国朝推行儒治,先前杀杜悯尚是因其罪证确凿、声名尽毁,儒生为其出头者廖廖。

但现今形势,缉狱司可诛官身,却诛不得并无功名在身的大儒学者,否则必致朝野内外怨声载道。

一时之间,遍地儒生群起而攻之,大有鼓噪民意之势。

亦有支持新政的官员儒生为与之对抗,自称“更化之士”,作文反对。

一来二去,朝野之间,兴起一番关于祖制是否可违的论辩,两派文人以笔为刃,以文采为筏,引经据典,持续拼杀了大半月。

周缨自认能力有限,既不像才名出众的儒生自有拥趸,也不像品秩高资历老的官员一呼百应,但仍不肯袖手旁观,兀自参与进这一场大乱斗中。

半月间,凡守旧党中有佳作面世,她必匿名作文以反击,头一回是趁崔易休沐,令其夹带出宫,送至新党的暗中据点明俞书肆,后来有一回则设法托沈思宁那位相好张津送出宫城。

新党中凡有佳品,得明俞书肆背后的儒师评阅认可,书匠便会趁夜誊抄,翌日一早,春光未明,便已张贴于玉京内大街小巷,供人口耳相传。

苦读六载,阅遍经书,周缨已非当初腹中无墨的草莽,但真比起学识来,总难以与自小进学的大学者相较,故而先前所作两篇,仅有一篇入选。

帝王虽居九阍之高,亦不敢不顾民意,更不敢不顾读书人之口诛笔伐。

两派皆知成败在此一举,后世子孙荣辱系于此辩,尽皆拼尽全力。

宫墙之外,“更化”与“守正”两派间已打得热火朝天,刀光剑影皆可伤人。

景运门外,更化之臣的主心骨仍身处缉狱司暗狱,不知审讯进程几何。

宫墙之内,却还是一如往常的宁静。

明德殿日讲仍在继续,只是实录与策论两课,由侍讲学士取代了崔述教职。

景和宫内仍旧温馨融洽,齐应晚间仍旧夜夜来此,含笑考校齐延功课,兼问政见,只是独避崔述之案。

周缨越写,指尖无意识地愈用力,令指腹都隐隐作痛,仿佛生生将羊毫笔握出一处凹陷来。

痛极,她慢慢放下笔,将纸上文章无声通读一遍。

将纸笺叠好,藏入怀中,宫中夜禁尚未开始,她抓紧悄悄潜往内西门,行至半途,听得鸟鸣声,她反应迅疾地避至假山后,小声唤道:“思宁。”

沈思宁深埋着头,小声说:“阿缨,此事愈闹愈大,宫正司恐怕已听得外间文章传入宫禁的风言风语,今日已在逐殿搜检宫人有无私藏,风险越来越大,我只能帮你这最后一次了。”

周缨亦很惭愧:“你俩肯担如此风险助我,我已很感激,往后断不敢再连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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