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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轻轻柔柔,没章法地乱敲着。
肩颈处浮起酥麻,伴着她温热的气息,一簇簇缭绕着。
不仅没活泛,反倒更僵了。
陈涿呼吸紧,指尖搭着的那块衣料被捏得有些皱。
南枝敲了几下,就觉手腕泛酸,悄悄放缓了度道:“怎么了?是不是好多了?”
陈涿古怪地“嗯”了声:“明日我会让白文去查沈家。”
她一喜,没想到进展得这般顺利,连忙乘胜追击,拳头加大力道道:“其实我还有件事,需要麻烦心地善良,乐善好施,平易近人的陈大人,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陈涿早就对她张开就来的夸词习以为常了,甚至觉得比高栋拍马屁的能力还强上好些,让人没法拒绝。他侧,拉下她的手,直直看向她道:“南枝,空口套白狼只能用一次。”
南枝挪开视线,谁说她空白套白狼的,不是替他敲背松肩了吗!贪心!她在心里不忿地轻哼一声,想着又满脸真诚道:“那我明日跟娄大夫学一套针法,帮你疏通筋骨。”
最好扎成刺猬。
陈涿额角青筋一跳,默了许久才道:“那倒是不必了。”说着,他垂下眉眼,似在理衣袖时随口道:“毕竟睡在书房那种地方,就算日日施针,只怕都会腰背背痛。”
南枝终于嗅到了他的意图,微眯起眼,犹疑道:“你想回来?”
陈涿动作一滞,抬眸,神色间没半分被说中的尴尬,淡淡道:“我知你恢复记忆,一时难以接受与旁人共榻,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求,书房虽阴冷,可如今也添了厚褥,炭盆,应是不会太过难捱,至多一时不慎,染些风寒罢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南枝听着,莫名觉得有些亏心,她轻咳了声,挺直腰杆道:“你回来也成,可夜里楚河汉界,地盘划清,你不能像上回一样偷亲我,夜里趁我睡着将我拽过去。”
陈涿想起她夜里毫不安分,手脚乱伸的睡姿,眸光轻闪,很快点头应下,如常道:“那是自然,我夜里素来安稳。”
南枝想着自己夜里的模样,眼神飘忽,咳了声说回正事道:“今日我去寻方木时,她说柳家有一专管饰的掌柜,兴许是知道些什么,你能不能派人去趟扬州,将人带回来。”
陈涿淡淡颔,站起身道:“好,只是京城和扬州两地往返,度最快也得半月余。”
“半个月……”南枝拧了拧眉,半月之期太长,难保这边会生什么意外,但也得道:“将人带回来就行。”
陈涿看着她纠结的眉眼,安抚道:“放心,此事关系重大,未定下幕后主使前,不会有人轻易对柳家动手的,你今日在外奔波许久,先去沐浴,去去寒气吧。”
南枝伸展着手脚,也觉劳累,朝外唤了句云团就转身到了隔间沐浴。
木门被打开,带着一阵寒风,云团快步入内。
陈涿走到廊前,静看了会越下越厚的雪地,对着候在一旁的白文吩咐道:“派人去将柳家接触过那批饰的掌柜抓来。”
白文点头应是。
一身单薄的里衣被风吹得打着转飘起,雪粒钻进缝隙里,他眸光一闪,又吩咐道:“派人去将书房那小榻拆了。”
白文正欲应下,反应过来“啊”了声,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重复问道:“大人,您要拆了书房的榻?”
陈涿面上神情有些别扭,轻咳了声:“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雪下得太大,房顶漏了水,将小榻浇坏了。”
这几夜宿在书房里,他又重翻了遍旧时阅过的书册,忽觉出些不一样的味来。
沈言灯想借柳家之事污他罪名,妄图挑拨离间,假道伐虢,他便也能釜底抽薪,近水楼台,总归他于南枝才是拜堂成亲的正经夫妻,那一纸婚约是没法比的。
白文抬,看了眼严实又厚重的瓦片,怎可能是风雪能撬动的,这理由也太蹩脚了吧。
别说夫人了,他都不信。
但还是维持着正色应下道:“大人,属下会交代下去的。”
陈涿淡淡颔,转身如常又进了房门,就见云团拿起那被血染红的衣裳整理起来。
他眉尖微皱,上前道:“南枝今日去了趟牢中,那地阴冷潮湿,多有鬼魂,这衣裳应是也沾了些晦气,拿去扔了吧。”
云团听着就觉颇有道理,当即转身出去,赶忙令人将衣裳烧了。
房门被关上。
隔间淅淅沥沥传来水声,掺着浓郁馨香。
他行至榻前,拉起那如青雾般的帐,眸光一寸寸扫过,往昔所见自然浮在眼前。
没一会,南枝用干帕绞着尾,缓着出来就见他站在床前,不知在看些什么。
尾大致不滴水了,她将干帕随意放下,走到床边,跟着他的目光看了圈,可床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在看什么?”
陈涿收回视线,看她一眼:“没什么。”
南枝“哦”了声,直接上塌,拽着白日被炭盆烤过的暖褥,苦思着怎么划分地盘。她腰身弯着,垂下尾潮湿,几滴水珠顺着耳后一点点淌下,似是浸润到花瓣深处的露水。
陈涿看着,转身拿起干帕,撩起一簇头,缓慢地用干帕包裹着,南枝察觉到他的动作,略微后倾着身子,毫无耐心道:“好了好了,已经干透了。”
“这几日你都是这般潦草敷衍过去的吧。”陈涿眉尖轻皱,垂目慢慢地替她将丝分开,用干帕来回绞干,语气稍沉道:“怪不得这几日的汤药没起什么作用。”
南枝一下就被说中了,湿虚掩着的耳垂微红,她朝后移着,半靠在陈涿腿上,没什么底气道:“当然不是,每晚我都是等着头干透了才睡觉着……肯定是娄大夫的问题,是他的医术太差了。”
陈涿看着她单薄的寝衣道:“刚沐浴完应要披件外衣。手给我。”
南枝转,高高抬起手,将手心贴到他的脸颊侧,弯着眼尾朝他笑道:“是热的。”
手心一触即离,挟着少女身上的馨香,似是枝头高高缀起的摇曳花苞,轻轻一碰,就会歪着脑袋回弹到指尖,温热又柔软。
陈涿动作一顿,水珠从指腹淌到了手心,顺着脉络蜿蜒成溪流。
南枝打了个哈欠,将腿脚伸入被褥里,抽出枕头下的话本随意翻看着。
陈涿看着,忍不住道:“帐内烛火暗,伤眼伤神,明日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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