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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整个箩汩村都为这千年一遇的喜事而欢天喜地,大概也只有段鹤表情是这样的冷寂而又沉重。段鹤抬眸,对上钟年眼神的这一刻,终于泄露出了几分明显的情绪。“不高兴。”段鹤整个箩汩村,不止是段鹤在因为这场婚礼而不高兴。盘浔川直接挂着一张苦瓜脸上山了。从几日前开始,他就一直愁眉不展、忧心如焚的样子,一天有很多时候都在望着箩汩山出神,那副忧心如焚的表情恨不得立马蹦上去似的。但是负责监视他的弟弟在一边舔糖一边说:“哥,阿妈说了,你再一脸家里死了人的样子,她见一次打一次。”“家里是要死人了。”盘浔川扯着嘴角冷笑一声,“那个人就是我。”弟弟:“……”可能是怕他想不开,到婚礼这一天,盘浔川的阿妈终于松了口,准许他上山跟着抬轿送亲。盘浔川急不可耐地往山上赶,身边还跟着一条大黄狗。快要脱离队伍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他脸色烦躁地扭头,看到身后拦住自己的清俊男人,毫不客气地一把甩开了肩膀上的手。男人神色淡然,声音清冷,用着低到不会让旁人听到的音量警告道:“走慢点,别忘记你不能脱离我的视线范围。”盘浔川不屑地嗤笑:“呵!别以为我妈让你看着我你就有资格掌控我了,装得比我家狗还听话。”“汪汪!”大黄狗附和着主人。顾清越却丝毫没有被盘浔川的言语激到,拍拍被盘浔川甩开时碰到的袖子,抚好皱褶,弹走看不见的灰尘。“你要是不管不顾地坏了仪式,不单是你母亲会生气,其他人也会生气。“最重要的是……你猜猜小年会喜欢看见疯狗一样冲进屋的你吗?”顾清越轻轻瞥向盘浔川,借着推眼镜的动作,投过去一个嘲讽的眼神。盘浔川脸色变了,双眸带火,下颌用力收紧,表情像是恨不得把面前的人碎尸万段。他们箩汩村虽然好客,但是也不会让一个外人在村里滞留太久。但这个顾清越又狡猾又擅长伪装,把小年哄到了就算了,这段时间在村子里四处献殷勤、阿谀奉承,竟然渐渐让村里人接纳了他。连他阿妈都赞不绝口,还说让他多跟顾教授学学,沉淀沉淀。今天的婚礼他阿妈要忙宴席的事情,怕单他弟弟一个看管不住他,这时候顾清越一个外人自告奋勇,就这么借着“监视”他的名义也进了送亲的仪仗,得到了上箩汩山的机会。盘浔川气了一路,暗骂读书人就是心眼多城府深。-“现在送亲的应该也快到了。”送亲的队伍一路奏乐吟唱,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屋内。这时候钟年做的准备也差不多了,给他上妆的年轻姑娘最后在他额心点上一抹血滴般的红痕。“大人您看看,还算满意吗?”钟年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适应。他的容色本就极好,对方没有过犹不及地在这张堪称完美的这张脸上画蛇添足,只是将除了白以外的颜色加重了一些,比如弯眉和长睫的黑,嘴唇和双颊的红……用毛刷带着细粉轻轻一扫,就完全足够。不过是把一朵本就极致鲜妍的花朵催熟得更加热烈靡丽。上妆的时候,姑娘走神数次,就因为从没见过这么好的艳色,都看痴了。钟年不自在地又抿了抿湿润的口脂,忍着去舔的冲动,指着额心的红问:“这个是什么?”“这个啊……”姑娘抿嘴笑得有些腼腆,眼睛亮着光,“因为在我们箩汩族,亲吻额心是爱人之间传达爱意最纯粹最圣洁的行为。在成亲这一天,丈夫必须要亲吻妻子这里,表明对妻子的珍重、忠诚、守护,以及至死不渝的爱情。”钟年颇为认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上妆完成,年长的婶婶过来给钟年戴上最后的发冠:“大人不必紧张,之后要怎么做都有喜娘告诉您。”“……嗯。”钟年确实莫名有些紧张,悄悄搓了搓手心的汗。发冠落在头上,有些重,都没法低头,需要挺着脖子,钟年僵直着腰背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面前的镜子里,无意间和站在身后的段鹤对上视线。段鹤待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不会妨碍到其他人给他梳妆,也要保证在视线范围内。就呆站着,也不知道看他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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