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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门客将霍彦引入书房,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四面墙摆满了高大的书架,上面整齐码放着一卷卷竹简,还有一些珍贵的帛书。一张宽大的书案置于窗前,案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来,坐。”主父偃抬手示意霍彦入座,脸上挂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霍彦瞧见了他给自己支的坐榻,汉时虽然人常跪坐,用支踵,但是也有坐榻的,这种榻一般都比较矮,比较窄,有两个人坐用的,也有专供一个人“独坐”榻,霍彦面前的就是这种独坐的榻,高度大约在几十厘米左右。大约能容纳一人坐下。霍彦毫不客气地坐下了。主父偃亲自拿起一只造型典雅的铜壶,将其中澄澈的清水缓缓倾入陶制的茶釜之中。釜下,红泥小炉内炭火正旺,跳跃的火苗亲昵地舔舐着釜底,发出“噼啪”轻响。霍彦的眼皮跳了一下。果然下一刻,财大气粗的主父偃给水中倒了满满一杯茶叶,然后又给霍彦舀了满满一杯茶叶。“你最近晚上还能睡着吗?”良久,霍彦抿了一口,苦得掉牙,他放下茶杯,直接开口问道。主父偃一口都不喝,拎着自己的酒浅酎,闻言又给他加了一把茶叶,“喝两口酒不就能睡了。这茶别人给的,你安心喝吧,我不要你钱。”霍彦冷笑,“那谢谢你啊。”他抢过茶叶,重新煮了茶。霍彦递了他杯茶,依着习惯第一杯给对方,他递过去,主父偃怔了一下,才接过去,一饮而尽,喝完还咂了一下嘴,嫌弃道,“你自己喝吧。”主父偃人缘不好,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了。霍彦明白他这种哪怕自己不喜欢,也要抢到手里的性子,无非以前得的太少,报复性的争抢罢了。所以霍彦跟他坐一起喝茶,很舒服。他与主父偃连喝了八天茶,大多是霍彦对着账本打算盘,主父偃沐浴阳光在小案上喝酒打磕睡。主父偃也喜欢这种对坐,安静的,有人陪着,却不显得太过拥挤。大抵霍彦是真应邀陪着他这老东西,而不是求什么吧。所以他不断地递帖子,他太孤单了,所以迫不及待的分享着,他冲着霍彦说起自已的曾经,跟霍彦分享自己的书简,对霍彦的称呼从小子变成了小孩,最后变成宝贝儿。老东西不要脸,当街就拦了卫青,拿出自已的全部身家要霍彦,卫青惊疑不定,霍去病上去就是一拳。老东西当场碰瓷,硬要霍彦过来他府上陪他。这回连卫青都想揍他了。最后还是霍彦答应了以后主父偃的信必回,这老东西才勉强偃旗息鼓。霍彦与主父偃这样莫名其妙的相伴只维持了半个月,就被登门的桑弘羊打扰,“彦儿,明年的粮响要发了,我跟陛下说了,要你过去帮忙核个账。”桑弘羊拉着霍彦要走,主父偃起了身,他难得没有讽刺人,只是将人送到门外,给霍彦理了理衣领。他那张不讨喜的丑脸偏了些许,望着霍彦似乎有万千话要说,最后只是拍了拍霍彦的肩。“你回来,我要与你说推恩令吧!”霍彦回望他,往前走了两步,拽着他上车,“你跟我一起去吧,正好多个人帮我搬书简。”桑弘羊轻哼一声,冲不要脸坐上来的主父偃,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他刚岔眼,他好大儿又有野爹了,还是他最不喜欢的主父偃。桑弘羊而今还在熬资历,他是刘彻的内臣,十三岁时以精于心算入侍宫中,现在虽然跟霍彦和霍去病一个官职,但他俩是个意外,明眼人都知道常在大司农府做事的桑弘羊未来总有一日要接过司农之职的。至于霍彦在大司农府里算是最特别的一档,一开始桑弘羊带他来算账,还被大司农府的吏员奚落过,后来见识到这两人恐怖的计算能力后,吏员只敢笑称打他是娘胎里就能算账的娃娃。加上现在的大司农是郑当时,大司农府无人敢薄待了他去。故而霍彦面前的册子摞了两个案,直逼桑弘羊和郑当时面前的。不愧是人当畜生使的活阎王衙门,搞钱哪有不疯的。主父偃欲带霍彦逃跑,霍彦却被老奸巨猾的郑当时以拨给卫将军养兵的军费轻易拿捏,他跟这群人从头到尾干到底,就为了在最后的分钱环节中给他舅再多抢点钱。没办法,舅舅不上心,他这个做外甥得服其劳。元朔元年春的寻常一天,劳累一夜的霍彦枕着算册睡得正香,然后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他眼还没睁开,就看见满屏的红字。[宝,千呼万唤始出来,据儿生了!你们家的小太子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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