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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英让大儿子陈建国,从屋里搬出几把崭新的农具,几把锄头,几把铁锹。
瞅着普普通通,可拿到手里,那分量沉甸甸的,新打的锄刃和锹头在落日余晖里泛着一层暗红的光,瞧着就利索。
这些家伙事,都是陈秀英从空间里拿出合金,让陈建国偷着找人融了,加固在刃口上的。
看着不起眼,用起来一个顶仨,省力又耐用。
大房这边干活的人,一人分了一把,个个乐得合不拢嘴,摸着那冰凉的铁器,跟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就在这时,陈建军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步一挪地蹭回了院子。
他干了一整天的活,两只手掌上磨出七八个血泡,又疼又痒。
他一眼就瞅见了陈建国手里那把泛着光的锄头,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这把豁了口的破烂玩意儿,一股邪火“噌”地一下,直冲脑顶。
他几步蹿到陈秀英面前,眼睛都红了。
“妈!”
他这一嗓子,声都喊劈了,“你太偏心了!”
“凭什么!凭什么好东西全给大哥家?我也是你儿子!你看看我的手!这都是给你干的!”
他把那双血肉模糊的手,快要戳到陈秀英的脸上。
陈秀英眼皮都没掀一下,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热乎气儿。
“我昨天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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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家法,不是菜市场,轮不到你讨价还价。”
“工具,是给踏踏实实干活的人用的,不是给那些在地上唱念做打、演大戏的人准备的。”
她用拐杖,朝堂屋墙上指了指。
那上面,用黑炭画了张简陋的表格,清清楚楚记着两边开荒的进度。
大房那头,代表进度的黑线已经画了长长的一截。
而属于二房的那一栏,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开头,短得可怜。
“什么时候,你们那十亩地的进度,能赶上大房一天的量,”
陈秀英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陈建军心口上,“什么时候,你再来跟我掰扯工具的事。”
“不然……”
她唇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就用你们的福气,去刨地吧。”
陈建军那张涨红的脸,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张着嘴,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脸打得,比在荒地里被人数落疼多了,是从里到外,火辣辣地烧。
他们一家子,不光在村里人面前丢尽了脸,在这个家里,也被彻底划成了连下人都不如的货色。
周兰就站在院门口,把这一切都瞧得真真儿的。
她看着自家男人站在那儿,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一副被人抽了筋骨的窝囊样。
又想起闺女那些神神道道的疯话,和地里那些毫不留情的嘲笑。
她心里头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在这一刻,出了一声脆响。
忍,没用。
顺从,更没用。
这堵叫陈秀英和陈家大房的墙,太高,太硬了。
要想活下去,要想把今天受的辱加倍还回去,就必须找到一把刀。
一把足够锋利,能捅穿这堵铁壁的刀。
她的视线穿过院子,越过垂头丧气的丈夫,越过得意洋洋的大房众人,最后,死死钉在了那个正低头,用布仔细擦拭新锄头的身影上。
是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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