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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军我问你,再这么下去,咱们一家子都得活活饿死!”
“你是想现在就饿死,还是去牢里头,给自己拼条活路?!”
那声音不大,却像带着血腥气,一个字一个字往陈建军耳朵里钻,让他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个软骨头的男人,被媳妇眼里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儿,彻底吓破了胆。
他怕死。
更怕饿死。
跟眼前就要断粮的绝境一比,蹲大牢那事儿,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嘴唇哆嗦着,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任由周兰把那张纸条,又一次死死塞回他手心。……
天色更亮了些,村里稀稀拉拉响起了鸡叫。
陈建军换了身体面点的旧衣裳,帽子压得低低的,跟个鹌鹑似的溜出了门。
他弓着腰,专挑墙根底下没散尽的黑影儿走,脚下又轻又快,生怕惊动了哪家的土狗。
村口的老槐树黑压压的。
陈建军做贼心虚地朝两边扫了扫,看准四下没人,撒腿就往村外的小路上奔去。
他以为自己干得天衣无缝。
压根没注意到。
他前脚刚跑过老槐树,后脚,树干的阴影里就跟出了一个人。
是陆骁。
他落地无声,只远远地缀在后头,看着陈建军仓皇的背影,一点点融进灰蒙蒙的晨雾里。……
陈家正屋。
陈念把陆骁托人捎回来的信,一字不落地,念给炕上闭眼养神的奶奶听。
“……陆骁哥说,他亲眼瞅着二叔上了去县城的牛车,现在正跟在他后头呢。”
陈念捏着信纸,指节都泛了白,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觉的抖。
陈秀英听完,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盘腿坐在炕上,手里不紧不慢地捻着一串果核珠子,脸上平静无波。
过了好半天,她嘴角才轻轻撇了一下。
“急了。”
“到底还是急了。”
她睁开眼,那双有些浑浊的老眼骤然清亮起来,锐利得扎人。
“告诉陆骁,让他跟紧了。”
“看清楚,跟他接头的是哪个王八蛋,长什么德行,说了什么屁话,一个字都不许漏掉。”
“但是,别把蛇给惊着了。”
陈念急了:“奶奶,为啥不现在就拦住他?万一他真跟那些坏人……”
“蛇嘛,就得等它自个儿爬出洞。”
陈秀英的声音不快不慢,却透着一股子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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