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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去,把这个,悄悄撒在去试验田那条小路的路边草丛里。”
月亮爬上了天,夜色浓得化不开。
王大海和马三一人提着一只粪桶,弓着腰,一路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地头。
那股子嫩芽特有的清新,混着泥土的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得手的狰狞。
王大海率先抄起粪瓢,对着那片绿油油的希望,狠狠泼了下去!
“哗啦——”
污秽的粪水,瞬间淹没了那片脆弱的绿意。
就在他们舀起第二瓢,准备故技重施的时候。
“哗啦!”
四面八方,突然亮起了七八个火把!
熊熊的火光冲天而起,把这片小小的试验田照得亮如白昼!
大牛领着几个村里最壮的小伙子,手里攥着棍棒,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把两人死死围在了田中央!
去年刚饿死了独苗儿子的孙老汉,举着锄头冲在最前头,一双眼熬得血红,声音嘶哑地怒吼。
“哪个狗日的敢毁咱的活路,老子今天就劈了他!”
王大海和马三让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手里的粪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臭烘烘的污秽溅了满裤腿。
一道苍老的身影,拄着拐杖,从人群后,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是陈秀英。
她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在这后半夜的风里,冻得人骨头缝都寒。
“马村长,王会计。”
“这么晚了不睡,是特地来我的地里,施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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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马三的叔公,一个平日里最护短的老头,先是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兴许……兴许真是个意外?”
王大海还想垂死挣扎,指着地上的污秽,强撑着狡辩:“我们……我们是看这地太干了,好心来浇点水!”
“是吗?”
陈秀英冷笑一声。
“那倒要请大伙儿都瞧瞧,你们这裤腿上,沾的到底是什么金贵的水了。”
她话音刚落,大牛就把手里的火把,猛地朝王大海的裤脚凑了过去。
火光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王大海和马三的裤脚上、鞋面上,沾染了一片星星点点的粉末,在火光和月色下,出一种诡异的微光!
铁证如山!
马三的叔公看到那光的粉末,再听见孙老汉那跟杜鹃啼血似的怒吼,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终于指着马三的鼻子骂出了声:“你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
两个人的丑态,在熊熊的火把下,被所有闻讯赶来的村民,看得一清二楚。
一场针对希望的阴谋,被当场戳穿,撕了个稀碎。
西家村的村民们,看看被糟蹋的“希望之苗”,再看看这两个小人丑恶的嘴脸,那股子被穷日子压抑了多年的火气,腾地一下,全烧了起来。
王大海看着那一双双要吃人的眼睛,知道今天彻底栽了。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气焰,手指颤地指着陈秀英,出了最后的嘶吼。
“你个老不死的!你给我等着!”
“我姐夫,是县农资站的站长!”
人被村里人怒气冲冲地押走了,地头上却久久没人离开。
被粪水泼过的嫩芽,有几株蔫了下去,但根部那抹血色依旧顽强。
甚至有几株最壮的,竟顶开了已经凝固的粪块,在月光下,倔强地,又冒出了一点更新的叶尖。
好似在说,这点脏水,弄不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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