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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英笑着拍了拍孙女的肩膀。
“以后,这些技术上的账,就都交给你管。我呢,就教你怎么看苗情。”
她说着,也跟着蹲下身,抓了把草木灰在手心搓了搓,压低声音对陈念说:
“这‘土引子’,得按‘一撮混六斤灰’的量来。上次我跟二虎拿老秤称过,一撮刚好一钱。多了烧苗,少了不管用。你帮我把旁边那堆灰拢紧实点,别让风吹跑了,坏了比例。”
陈念立刻从兜里掏出个小木秤,很快称出六斤灰,又用个小竹勺,小心地舀了一撮“土引子”,递到奶奶手边。
“奶奶,量准了,您混的时候,我帮您挡着人。”
陈秀英接过来,指尖飞快地将粉末混进灰里,还用指腹在灰堆上蹭了蹭,抹掉了放油纸包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才站直了身子。
不远处,陈灵儿也听见动静,被周兰拽着跑了过来。
当她看到那片绿色的壮苗时,整个人僵住了。
一股酸涩混着怒气从她心底冲上头脑,让她身体抖。
周兰在后头急得扯她的袖子,压着嗓子催促。
“死丫头,傻站着干什么!快过去!装模作样地看看苗!让大伙都以为,这是你的福气显灵了!”
陈灵儿被她娘一吼,才回过神。
对!肯定是这样!
这苗,肯定是沾了她的光才长出来的!
她赶紧理了理衣服,挺起胸膛,就要往地头最显眼的地方走。
可她刚弯腰,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整个人“噗通”一声,脸朝下栽进了旁边的泥水沟里。
等陈灵儿从沟里爬起来,周兰带的玉米饼子已经泡成了糊,身上那件攒了三个月布票才买的新粗布衣裳,也沾满了黑泥,领口挂着两根水草。
周兰冲过来拽她,气得声音抖。
“我的衣服!我的干粮!你这是要让咱们娘俩今晚喝西北风去啊!上回借邻居的玉米面还没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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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村民看见这副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哎哟,这福星不光自己掉沟里,还把家底都败了!这福气,我看是‘破财’的福气吧!”
陈灵儿又气又急,伸手就要撕烂身上脏了的衣服,却被周兰死死按住。眼泪往下掉,可没一个人同情她。
她听着周围不加掩饰的嘲笑声,再看看那片绿色的土豆苗,脑子“嗡”的一声。
“不可能!”
她伸手指着那片地,尖叫起来。
“这是假的!全都是假的!这是妖法!”
她这副样子,让她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周兰看着泡烂的干粮和满是泥的衣服,再想到家里见了底的粮缸,后背窜起一股凉意——她觉,这所谓的“福气”,不仅没捞到好处,反而让本就艰难的日子,更加难过。
就在地头乱糟糟的时候,村口突然传来一阵自行车“叮铃”声。
大伙下意识地朝村口望去,看见两个穿干部服,胳膊上戴着“地区农业局”红袖章的年轻人推着车走进来。有人立刻小声喊了起来。
“哎!快看!真来了!老支书没骗咱们!”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干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朝着人群,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请问……哪位是陈秀英同志?我们是地区农业局的,钱副主任让我们过来看看,听说你们这里,用土法子改良盐碱地,已经有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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