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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都有人来问她,这苗要怎么管,那水该啥时候浇。
她也学着奶奶的派头,把知道的都仔仔细细告诉大伙儿。
陈秀英瞧着这一切,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也难得地有了点笑模样。
可这天下午,她从地里回来,一抬头看了看天,那点笑意,就又收了回去。
天,蓝得假。
一丝风都没有,空气又黏又闷,堵得人胸口慌。
她猛地蹲下身,捻了捻毫无风意的土,又盯着墙角下疯了般搬家的蚁群,眉头拧成了死结。
她二话不说,掉头就去找老支书和大牛。
“天不对劲,怕是要变天了!”
她的声音又急又沉。
“快!马上动所有人,多砍树枝,多备稻草,去地里搭棚子!”
老支书一愣。
“陈大娘,这青天白日的,搭啥棚子?”
“别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做,快!”
陈秀英的口气,不带半点商量的余地。
老支书和大牛看她这神情,心里也跟着打鼓,不敢再多问,拔腿就去安排人手。
村民们一头雾水,可对陈秀英,大伙儿是信服的,扛着家伙就热火朝天地干开了。
只有那么一两个人,在背地里小声嘀咕。
“这老太太,又折腾啥呢?”
“就是,好端端的天,能出啥幺蛾子?”
一个下午的工夫,那片开满紫花的土豆地里,就支起了一排排简陋的人字形草棚。
傍晚,天色说变就变。
前一刻还挂着太阳,转眼就被大块的乌云吞了,天整个黑了下来。
狂风呼啸,吹得村里的大树左右狂摆,出鬼哭一样的动静。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开了黑沉沉的天幕。
紧接着,就是一声炸雷。
“轰隆——”村民们纷纷躲回屋里,死死关紧了门窗。
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可没一会儿,砸在屋顶上的东西,就变了调。
“噼里啪啦!”
那密集的脆响,让屋里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是冰雹子!”
不知是谁,出了一声尖叫。
起初还是指甲盖大的冰粒子,很快,砸下来的东西就变成了弹珠大小的冰疙瘩,混在风雨里,没头没脑地往下灌。
村民们缩在屋里,听着外面那吓人的动静,一个个脸色青。
完了。
这一下,地里那些刚开花的心尖子,怕是全得砸烂。
那场冰雹,来得凶,去得也快。
也就一袋烟的工夫,动静就停了。
乌云散开,太阳竟然又露了脸,天边还挂上了一道晃眼的彩虹。
可没一个人有心思去看。
村民们推开门,看着院子里被砸得乱七八糟的菜叶和树枝,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们拔腿就往试验田的方向冲。
那可是全村人下半年的嚼谷啊!
等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地头,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像是被点了穴。
那些临时搭起来的草棚,已经被砸得稀烂,东倒西歪地瘫在泥地里。
废墟下面,压着的,是全村人全部的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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