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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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哇！两位先生穿这身真是绝了！”旁边的店员适时地发出惊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像那种特别有品位的兄弟装！但又比一般的兄弟装有感觉多了！特别……嗯……和谐养眼！”她努力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兄弟装”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林窥雾的神经末梢！镜中那和谐得刺眼的画面瞬间被打破，一种巨大的、混杂着恐慌和荒谬的危机感攫住了他。他几乎是触电般猛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镜子一眼，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生硬和急促：“我去换下来。”他转身的动作快得近乎狼狈，像在逃离什么洪水猛兽。林见霰眼底那簇因镜中画面而燃起的、带着隐秘喜悦的火苗，瞬间被这冰冷的反应浇熄，只剩下一片黯淡的灰烬。失落像冰冷的潮水漫过心口，但他迅速低下头，掩饰性地扯了扯自己藏青色上衣的下摆，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个状似轻松随意的笑容：“确实挺好看的。哥，我挺喜欢这套，我买了啊。”他顿了顿，目光追随着林窥雾仓惶的背影，声音放低了些，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的那套……穿着真的很好看，一起买了吧？难得这么合身。”“不用了。我不喜欢。”林窥雾斩钉截铁的声音从紧闭的试衣间门后传来，闷闷的，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决绝。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咚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疼。镜子里两人并肩的画面，店员那句意味深长的“有感觉”，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放大，搅得他心神不宁。他几乎是粗暴地扯下身上的新衣，迅速换回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柔软的旧棉布贴在皮肤上，带来一丝熟悉的、属于“林窥雾”这个身份的慰藉，仿佛那身新衣是什么会灼伤灵魂的烫手山芋。林见霰最终只买了自己那套藏青卡其色的衣服。结账时，他看着林窥雾提着装有黑猫杯的纸袋，沉默地站在几步开外，目光低垂，明显回避着与他视线接触。少年用力抿了抿唇，将那点酸涩狠狠咽下。没关系，他对自己说，哥只是……还没习惯。至少，那个杯子他收下了。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新衣服和新杯子，像是抱着仅存的、微弱的希望火种。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粉，又在海平线上方沉淀出浓郁的紫罗兰色。海浪温柔地拍打着沙滩，留下湿润的痕迹和细碎的白色泡沫。白天的喧嚣渐渐退去，海滨步道上散步的人三三两两。林见霰磨磨蹭蹭地走在林窥雾身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新衣服的纸袋边缘。“哥，”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傍晚微凉的海风中显得有些轻，“时间还早……我们……沿着海边再走走？”他侧过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像害怕被拒绝的小动物。黄昏柔和的光线软化了他过于锐利的轮廓，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林窥雾的脚步顿住。他看着少年眼中那抹小心翼翼的期待，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几滚，最终化成一个无声的点头。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吹拂而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任务完成在即，这或许是……最后一段并肩的路了。就当作是……告别前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吧。他沉默地调转方向，沿着木质的滨海栈道，向更安静的海滩方向走去。林见霰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快步跟上，亦步亦趋地走在林窥雾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像一个虔诚的追随者。海风似乎带来了远处城市模糊的喧嚣，又似乎只是海浪永恒的叹息。林见霰正侧着头，想对林窥雾说些什么，或许是想解释那对杯子，或许是想说说学校里的趣事。就在他嘴唇微张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恶意！如同潜伏在幽暗深海的毒蛇，毫无预兆地、极其细微地擦过林见霰的后颈皮肤！后颈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骤停了一瞬！这是无数次被命运捉弄、在千钧一发之际险死还生所磨砺出的、属于“天道宠儿”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车祸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林见霰脸上的表情甚至来不及从微带希冀的柔和转换成惊恐，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回头！视野被一片令人眩晕的、惨白刺眼的光芒彻底吞噬！黄昏薄暮的宁静被粗暴撕裂！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挣脱了地狱锁链的钢铁凶兽，咆哮着，以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的、近乎自杀式的疯狂速度，碾过沙滩边缘低矮的木质护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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