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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的他,眼神里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嘴角的笑意干净得如同初融的雪水。这不仅仅是一幅肖像,这分明是望津哥眼中的他!是透过爱人的滤镜看到的、被珍视、被温柔凝视的自己!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和感动瞬间充盈了他的胸腔,鼻子发酸,眼眶发热。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伸出手指,想要触摸画中那个被如此温柔描绘的自己,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油彩时停住,生怕惊扰了这份凝固的美好。望津哥……原来你眼里的我,是这样的吗?原来你……是这样看着我的吗?这个认知带来的狂喜几乎让他眩晕。他嘴角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目光贪婪地流连在画布上,仿佛要将每一笔、每一抹色彩都刻进心里。就在这时,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旁边那张堆满杂物的宽大工作台。工作台上散落着画笔、刮刀、调色油罐子,还有几本翻开的画册。而在那堆杂物中间,两幅尺寸稍小的画框,像磁石一样猛地攫住了他的目光!三幅肖像画墨息白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上扬的弧度僵死在脸上。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靠近那张工作台。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两幅画,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骤然收缩!第一幅画,是水彩。画面上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的少年,正趴在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小馄饨馆的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午后的阳光透过蒙尘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略显单薄的背上,在他柔软的黑发上跳跃。少年的侧脸线条干净而青涩,带着一种疲惫的安宁。画风写实,带着一种淡淡的怀旧和不易察觉的怜惜。画面的右下角,用铅笔签着两个清晰的字迹——【林见霰】。第二幅画,则是截然不同的风格。是水墨,或是带着水墨韵味的油画?墨息白无法分辨,只觉得一股森然的古意扑面而来。画面上是一个身着玄色广袖长袍的男子,墨色长发未束,如泼墨般散落肩头。他身形挺拔如松,却又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孤绝。他站在一片荒凉、仿佛亘古存在的黑色岩石之上,背景是翻涌着浓黑死气的虚空。男子微微侧首,露出一张极其俊美却冰冷如霜雪的侧脸。他的眼神……墨息白的心猛地一抽!那眼神空洞、死寂,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里面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痛苦火焰,却又被强行冻结成冰。绝望、悲怮、刻骨的恨意……种种浓烈到极致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冲破画面,扑面而来!画作的角落,同样签着两个墨色淋漓的字——【潮生】。两张脸!两张和他墨息白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一个趴在馄饨馆桌上疲惫的少年林见霰,一个立于荒芜虚空满眼绝望的男子潮生!那眉眼、鼻梁、唇形……那熟悉的轮廓,如同镜子的两面,清晰地映照出他自己的模样!只是气质截然不同!一个是尘世挣扎的青涩,一个是来自古老时空的肃杀与悲怆!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冰冷愤怒,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墨息白吞没!他刚才看着自己肖像画时的狂喜和感动,此刻被碾得粉碎,只剩下被欺骗、被利用的尖锐刺痛!望津哥……画室……禁区……原来如此!那幅被精心描绘、让他感动落泪的肖像,根本不是什么爱的证明!它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品!一个在两张更早存在的“模板”基础上,复制出来的赝品!他墨息白,从来就不是那个唯一!他只是……只是林见霰和潮生的影子!是望津透过他在看另外两个人!他所有的爱恋,所有的期待,所有的自我感动,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轰——!”仿佛有惊雷在脑中炸开!墨息白眼前发黑,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猛地扶住旁边沉重的画架才没有栽倒。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捏碎!痛得他无法呼吸!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呵……呵呵……”他发出几声破碎的、近乎呜咽的干笑,充满了自嘲和绝望。他看着画架上那幅“自己”笑容灿烂的肖像,再看向工作台上那两张“模板”,巨大的讽刺感几乎要将他逼疯。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画室门口。望津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条形盒子,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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