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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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第1页）

尘埃落定。消息传到静心苑时，裴观无正提笔，在宣纸上临摹一个古老的巫文符箓。笔尖悬在半空，一滴浓墨无声地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迅速晕染开一片浓重的墨迹。他缓缓放下笔。“001，”他在识海中平静地问，“枕流的劫难，什么时候？”系统的意念沉默了片刻，带着一种洞悉未来的凝重：【你们的婚宴上。】婚宴？裴观无的指尖在粗糙的纸页上划过，留下细微的声响。一个遥远而模糊的画面，带着血色和喧嚣，似乎在他记忆的碎片边缘一闪而过。他低头，看着怀中似乎被惊动、抬起小脑袋的小黑猫潮生。那双琥珀色的猫眼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了然？仿佛它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喵？”小黑猫轻轻叫了一声，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下他垂落的衣袖。裴观无揉了揉它的脑袋，眼神幽深。枕流……终究是以这种方式，来接他了。以帝王之尊，倾国之力，铺就一条通往他身边的红毯。这看似荒诞的婚约，背后是少年帝王扫清障碍后的强势宣告，是兑现两年前雪夜承诺的孤勇，更是……劫难降临的序曲。昭朝皇宫瞬间忙碌起来。内廷司倾尽全力，为这场前所未有的“和亲”操办。华丽的婚服赶制了出来，大红的绸缎如同燃烧的火焰。繁复的礼仪流程被反复演练。陪嫁的“妆奁”更是堆满了数个库房，虽然比起宴朝送来的“聘礼”，这些更像是昭朝皇帝挽回颜面的遮羞布。裴观无像一个精致的傀儡，被摆布着试穿婚服，学习礼仪。他始终沉默，如同深潭古井，不起波澜。只有小黑猫潮生，总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或是趴在他膝头，或是蹲在他肩头，琥珀色的猫眼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宫人。临行前夜，裴观无再次踏入观星阁，向师父玄微真人辞行。两年时间，老者更加苍老枯槁，仿佛随时会化作这阁中的一缕尘埃。“此去……凶吉难料。”玄微真人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裴观无身上，“红鸾星动，血光隐现。劫数……已至门前。”裴观无躬身行礼：“弟子知晓。谢师父教诲。”老者缓缓闭上眼，不再言语，仿佛已耗尽了最后的气力。婚宴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在春日一个晴朗却无端透着肃杀的日子，驶出了昭都城门。裴观无穿着繁复华丽的大红婚服，端坐在装饰着龙凤呈祥图案的八抬大轿之中。轿帘低垂，隔绝了外面喧嚣的鼓乐和围观人群的议论纷纷。他怀中，依旧抱着那只安静的小黑猫。猫儿蜷缩在他膝上，似乎对轿外的热闹毫无兴趣，只是偶尔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睛，深深地看他一眼。车轮滚滚，碾过官道，驶向陌生的宴朝疆域。裴观无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葱郁的田野，蜿蜒的河流，起伏的山峦。一种强烈的、诡异的熟悉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头。这条路……他分明从未走过，为何每一处转弯，每一片山林，甚至官道旁偶尔出现的驿站轮廓，都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仿佛镌刻在灵魂深处的似曾相识。他闭了闭眼，试图驱散这荒谬的感觉。他只是无意识地抚摸着怀中黑猫光滑的皮毛，指尖传来它温热的体温和稳定的心跳，才稍稍压下心头那莫名的不安。宴朝的疆域明显比昭朝更加辽阔富庶。城池巍峨，商旅繁荣。队伍所过之处，百姓夹道围观，脸上带着好奇和敬畏。关于这位能让新帝以江山为聘的昭朝巫师的传说，早已在宴朝境内传得沸沸扬扬。终于，在历时月余的跋涉后，巍峨壮丽的宴都皇城，如同蛰伏的巨兽，出现在地平线上。城楼高耸，旌旗招展，透着一股新朝初立的锐气与威严。使臣小七早已在城外驿站等候多时。他面容坚毅，眼神锐利，见到裴观无的轿辇时，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恭敬：“末将小七，奉陛下之命，恭迎圣巫入城！陛下已于宫中设宴，静候圣巫！”裴观无隔着轿帘微微颔首。队伍在禁军的护卫下，无声地驶入这座象征着权力顶峰的城池。皇城之内，宫阙连绵，气象万千，处处透着新帝登基后大刀阔斧整饬过的痕迹，比之昭朝的奢靡颓靡，更多了几分肃杀和效率。他被直接引到了一处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装饰得富丽堂皇却又透着一丝清雅的宫殿——凤栖宫。殿内红烛高燃，锦幔低垂，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合欢花香。一切陈设都极尽用心，显然是为了迎接“皇后”而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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