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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润番外父慈子孝(上)鼓点弦声如雨,六名乐妓怀抱琵琶琴筝退至后台。粉腮朱唇的正末往台前站定,手握一枚虎头金符,唱:“海气浮仙槎,三山抒焦雪。某姓朱名俊字守正。有天使降香自京都来,春夏海运两开,要随我等往海神庙走一遭去也呵。只这天色阴霾,像是有好大雨候着。豆蔻香糯,螺杯犀扇,斩鲸鲵,佩金符,无非是钞儿根底生意。”一时唱罢,四下无声。躬身站在龙椅旁伺候的太监蹙了蹙细长的眉,见主子神色尚安,又露出笑脸。这才有丞相率六部官员起身祝酒,说些陛下万年、天佑我朝的吉祥话。傅汴坐在最后头,因个子矮,实在看不清戏台子,仰起上身要看那正末的扮相,想想作罢。他放下筷子,待太监送御酒来,恭恭敬敬地朝上首拜了两拜,一滴不剩地喝尽。这太监与他相熟,撤酒时小声提点道:“陛下此时高兴,要吃酒的,想必不会再传你上前。”傅汴闷头应了,左右张望,“……唔。我晓得。”“哎呀,太子殿下早就玩去了,你也去罢。若像元宵节那夜似的苦坐着,等陛下为你赐婚么?”傅汴听得面热,摇摇头,“那我去了。我不是要赐婚,我要舅舅赐婚做甚么……”他出了大殿,打听得太子的下落,随便指了两个老太监跟着就往御花园去。今日是他舅舅的生辰,宫人们都想讨份赏,伺候他的太监多半是跑去孝敬大珰王长全了。至于周总管——那是舅舅跟前的大太监,面相虽和善,实则冷心冷肺,无事少去献殷勤。暮春天热,午时的太阳晒得傅汴的影子缩在靴子底,总是巴掌大一小块。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走了百余步便有些气短,就近坐在亭子里歇息。两个老太监也算是看着傅汴长大的,笑着问:“嗓子又不舒坦了?叫御医来瞧瞧不曾?”傅汴摇头,“娘胎带出来的毛病。再者,赵将军剿灭真腊海寇回朝,舅舅把整个太医院都打发去将军府了。真腊、安南等国阳奉阴违屡犯南境,此乃国家大事,我这时怎好添乱。”老太监:“你是怕大将军罢?那是个手里洗不净血的煞神,避避他也好,何况陛下那里……”另一个老太监作回忆状,叹道:“你这病啊……咱们公主自幼体弱,早早嫁入陶府受他家二公子磋磨,还被、还被——唉,天可怜见,公主若晓得拖累了你,在天上也要掉眼泪。”母亲兰真早逝,傅汴记忆里便没这么个人,听得舌尖苦涩,别过脸看挂在枝头的红灯笼。他小时候性子并不闷,养在极富贵极太平的皇宫,又随母姓傅,也曾得意过一阵子。只是后来无意听宫人说他这名字起得不好……“陛下是什么命格,姚后梦江入怀,先皇特赐水旁,与别的皇子都不同,后来可不就做了皇帝。难怪人家说病里多思,那位公主的心思多得很,不过是姚后从低位妃嫔那里抱养的女儿,生了个儿子,叫什么不好,竟也起个水旁,生怕她死了、陛下不管她的儿子,真是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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