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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姐姐。”萧泉笑着合上门,她这才捂着自己的脸颊发了会儿呆,止不住笑。能与同好之人相交谈话,实在是太美妙了。她走到案前,望着自己今早临的贤人游记,指尖在字句间游走,轻声念道:“是故心端则体正,心敬则容肃,心平则气舒,心专则视审…”“心通故时而理,心纯故而让恪。”萧泉散下头发,穿着她的衣服还算合身,续上她未完的两句。柳扶风不禁莞尔,上前打量道:“可有不合身?”“很合身,我本以为会紧些,”她用干巾搓着湿发,柳扶风把她引到小榻上,替她倒了杯热茶,“多谢,姐姐太细瘦了些,可是这件衣服不合身?”柳扶风笑中带涩,又将那本临帖取来,放在了两人之间的小桌上,“如你所料,这是年前我母亲替我做好的衣裳,谁知我一场冬寒病如山倒,整个人越发病弱了,这衣服也就大了。”“我不舍母亲心意,料子又是极好的,便带过了门。”萧泉一进门便嗅到一股清苦气,如今听来,她应是常年病榻缠绵,因着身体之恙,能去的地方也不多。生生被困在了闺中。她捋了捋散乱的青丝,将柳扶风不动声色的期盼尽收眼底,望向桌上那篇《观德亭记》,笑问:“姐姐这段时日,可是在默王先生的名目?”柳扶风眼中果然一亮,忙不迭应道:“正是,我家中不喜心学,我却颇为好奇,正好来了此处无人管我,便从王先生开始细细研究起来。”“唔,王先生的心学不可谓不艰深,”她余光看到李楼风的身影,在桌底下打了个先退下的手势,面上仍不疾不徐道:“令尊不喜心学,也属平常,此道若没有切身实际,实在难能开悟…”李楼风见她一身干爽,此刻正与柳姐姐攀谈相欢,也就轻手轻脚地带上门,跑去找他二哥去了。“二哥——”“李二——”“李明庚——”正在剑阁擦琴的李明庚拨了拨琴弦,那逆子果然就穿廊走道绕过来了。“咦,你怎么来这儿了?你要弹琴?”李楼风好奇地围着他打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李二可是国公府的门面,若有什么风雅集会,从来都是把李二推出去挣点雅名,不至于落人话柄,以为公主一家都是舞刀弄枪的莽夫。李明庚撩起眼皮扫他一眼:“找我何事?此时你不该和萧泉在一处?”“她正和柳姐姐在一处谈诗论文呢。”“知道我坏你好事,二哥宰相肚里能撑船,怎么能跟我一般见识?”他一屁股挤到长凳上,挤眉弄眼道:“你和柳姐姐怎么样了?”李明庚看着色泽黯淡的琴声,想起柳扶风的笑,神色微怔。须臾,他指着李楼风身边的置物架,淡声道:“把琴袋给我。”“是时候该好好收起来了。”桃意萧泉与柳扶风漫谈良久,柳扶风始终兴致高涨,直到口干舌燥,方想起萧泉来意。“是我多言…怎么迟迟不见楼风身影?”她不免懊恼,朝门外看了看。萧泉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我与姐姐相知畅谈,便让他先自行忙去了。”柳扶风啜了口茶,喟叹道:“都赖我,平白误了有情人。”萧泉:“姐姐哪里话,是我们先上门打搅。”柳扶风捧着茶杯,眉目都氤氲在雾气里,她欣赏地看着萧泉,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灵慧的姑娘,忍不住问:“泉儿,你也别嫌我长舌,我实在是喜欢你,你的性格与楼风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何时入门,好与我作个妯娌。”贴着墙根想来把人领走的李楼风顿在门边,已经把柳扶风认作自己亲生的二姐了!萧泉也没了往日的忸怩,既明了自己的心意,这一关是迟早要过的。她沉吟片刻,叹息道:“我…并非不曾想过,只是我家中比之国公府,确实是门不当户不对,莫说我心有余悸,怕是我爹娘那头,也不大同意。”门内的柳扶风与门外的李楼风都是自小长在高门,又都对权势无意,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人间还有这般那道的规矩。柳扶风上前执起她的手,斟酌道:“我明白你的忧虑,我至今入门不到两月,家中一切尚可,较之寻常官宦人家,也没那么些打紧的规矩。”“这是女子的终身大事,我与你父母同心,既不愿你循规蹈矩,也不愿你被豪门大家蹉跎,总之…泉儿,你问问自己心意,无论你是谁,我柳扶风都鼎力相助。”萧泉不禁莞尔,暖流淌过心间,打趣道:“柳姐姐心也太善,我不过与你初识一面,看样子便要与我义结金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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