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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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esp;&esp;但男人说的话……也不无道理。&esp;&esp;松田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的。&esp;&esp;网球对于很多人而言，是爱好，是锻炼，是可去可不去的课余活动，是一条拐上去走了两步又可以退出的岔道，只是人生中很短暂的一段旅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许在高中就不再接触网球，大学之后就对运动没了兴趣，成年之后热血的最后一点余温，可能会献给电视机上热播的甲子园。也许很多年以后他们会在烤肉店里，在看着牛肉粒滋滋冒油、逐渐变熟的间隙里，为了打发这点尴尬的等待时间，与对面的人另起话题——“哎对我国中的时候还打过网球。那时候啊……”&esp;&esp;可是松田不一样。比起这些人，他的资源太少了。&esp;&esp;他没有在各个选择间尝试又放弃的资本，一旦投入，便是all。所以他必须谨慎再谨慎。&esp;&esp;“玩玩得了，别太认真，”男人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干脆地穿鞋，似乎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好好想想吧。”说罢便避之不及地甩上房门。&esp;&esp;但是，松田想，他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打网球是他冒过的唯一一个不自量力的险。他已经受够每做一次决定都要计算好投入产出的日子了。为什么要想那么多？&esp;&esp;而且，哪怕是打着没有前途的网球，他与网球部的朋友们训练，他在外奔波与诸类野路子选手们不打不相识的经历，就不值得吗？&esp;&esp;想到这里，他先前按捺下去的怒气又不自觉蹿出来。他哐当拉开六叠房的门，冲着还没走远的背影大声：“就打！怎么不打！我就要打网球！”&esp;&esp;男人闻声回头，松田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到他嘴里的一星烟点子。&esp;&esp;这栋楼的隔音很差，松田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左邻右舍不满地敲起了墙。四周一片敲墙的咚咚声中，远处的男人摘下了嘴里的烟，松田听见：“——那关我屁事！小兔崽子！”&esp;&esp;神奈川的夜也不平静。不过与东京的六叠房相比，神奈川的喧嚣显得有些清奇。&esp;&esp;切原到综合病院时被告知幸村还在休息。于是他只能蹑手蹑脚地把自己为部长辛苦斩获的战利品放在床头。&esp;&esp;离开病院时切原还喜滋滋地回想。自己的那盆大雏菊娃娃，摆在幸村部长自己带的小盆栽面前，真的很够别出心裁，部长一定会印象很深吧！&esp;&esp;他踏着轻快的步伐跃上回家的班车时，日常探病的的真田也推开了病房的门。&esp;&esp;“这是？”真田蹙眉打量了一阵病床床头赫然多出来的毛绒怪物，伸出手，打算去触摸毛绒怪物顶上，看起来像是雏菊花朵的部分。&esp;&esp;20|风林火山：熊孩子的治理方法&esp;&esp;病房外的人来去都很轻，床上的人静谧地睡着。&esp;&esp;真田时常回想起和幸村并肩成长的那些瞬间。在他的记忆中，在除了网球以外的地方，幸村几乎不会有过于强烈的情绪表露，他稳定、通透又锋芒毕露。他看似温和，但比谁都苛刻，如同一柄温柔刀，毫不迟疑地切开对手的皮肉，也能转头对准自己，剜去会拖累自己的创肉。&esp;&esp;真田难得见到，原来幸村还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候。尤其是连那双深沉又温情的眼都阖上时，旁观者几乎都会忘记这个人在球场上举重若轻、纵横捭阖的模样。&esp;&esp;病号服是最不适合幸村的衣服。真田这么觉得，这会令他想起日薄西山的末期幕府下某个衰微的武士，武士的刀被不知何人夺走，曾经用来征战的双手被人握住脉搏，医士感受过后怜悯地低下了头——这一切的一切本都不该出现在与幸村有关的联想中。&esp;&esp;“一定要好好休养，早日归来，”不便打扰病人，真田的话没有说出口。但他在内心又默念了一次不知道承诺过多少遍的誓言，“在此之前，请放心地将立海大交给我，交给我们。”&esp;&esp;“我们必将以关东大赛连霸的成果，迎接你在全国大赛的凯旋。”&esp;&esp;真田还提着今日网球部托他带来的慰问品。即便听说幸村手术前要忌甜，丸井还是烘焙了自制小蛋糕。&esp;&esp;“就是看看心情也会好的吧，”丸井在递给真田时还特地强调，“做的时候我一口都没有偷吃哦。”&esp;&esp;慰问品有些多，再勉强都挤不进床头柜的空余了。于是真田不得不把视线投射到床头那只显眼的长脖子毛绒盆栽上。&esp;&esp;看起来不像是幸村的物品。是那些喜欢到幸村病房里来找他玩的小孩子们送的吗？&esp;&esp;他犹疑片刻，还是打算把这个丑东西挪挪位置。于是手便自然地伸向了杵在毛绒最顶端的，那几株看着像雏菊的花朵部分。&esp;&esp;童话里的美人因为手指触碰到纺锤尖而溘然沉睡，病房里的真田因为手指碰到毛绒玩具而唤醒了——&esp;&esp;“锵锵哀chikichiki梆梆！呜呼！祝幸村部长早日康复！partytonight!”&esp;&esp;真田差点把手上的东西扔出去。&esp;&esp;“锵锵哀chikichiki梆梆！呜呼！祝幸村部长早日康复！partytonight!”&esp;&esp;这个东西到底怎么关！真田看了一眼院墙上醒目的贴纸「请保持安静」，还有病房门口担忧地聚来的医护人员，万分抱歉地示意自己正在关。&esp;&esp;一回头，正对上病床上的人，悄然睁开的深邃的眼。&esp;&esp;“锵锵！”真田干脆直接把这玩意的电池抠了，又唱又跳又「早日康复」的毛绒雏菊玩具戛然息了火。&esp;&esp;“那个孩子……”幸村眼底一片清明，显然也听出了「治什么治起来party」的盛情祝福来自于谁。&esp;&esp;真田的脸已经黑如密云黑如墨。&esp;&esp;次日，真田迅疾如风般找到切原的时候，切原正眉飞色舞地跟人形容自己为部长准备的大礼。&esp;&esp;“蛋糕是还不错啦，但是我送了什么丸井前辈你绝对猜不到！”切原用大拇指狂指自己。&esp;&esp;“哦哦？”丸井相当捧场。&esp;&esp;“保密！但我可以告诉你，这可是我自己亲手……在游戏厅里赢的！”切原本来想和亲自下厨房搞烘焙的学长一争高下。但说到礼物的来源时忽然有点底气不足。&esp;&esp;“唔，”丸井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赢的？就你那游戏技术？你花了多少？”&esp;&esp;切原顿时被戳中心虚点，硬着头皮找补：“没有很多！遇到了青学的一个叫松田的好心人，借我钱还帮我打了一局，”他想到什么，又理直气壮了起来，“但！兑奖券大部分都是我自己赢的！”&esp;&esp;“啊哦，”丸井听完居然没有继续往下问，他不动声色地瞟了眼切原的身后，吹了个泡泡若无其事地转身，“练习去了。”&esp;&esp;“欸？怎么就走了，”切原挠头，又恍然大悟般，“一定是觉得礼物不如我，就连天才也甘拜……”话音未落忽然背上一毛。&esp;&esp;“kirihara!”黑脸的刀削鬓角帽子男声如洪钟，势如火侵。&esp;&esp;切原如小鸡遇到母鸡一般猛地缩脖子。&esp;&esp;“你居然！借钱！打游戏！”真田经过昨天的一役看起来已经被气老了十岁，听完切原刚才的显摆又被气老二十岁。&esp;&esp;“你真是……”真田竟然一时找不到什么语言能表达出当前的熊熊怒火，“太松懈了！”&esp;&esp;与他同来的柳本来没出声，但忽然想起来什么：“切原刚刚说借他钱的人姓松田？”他垂下的眼帘像大脑中庞大的信息库的幕布，“我在青学的旧友提到过，他们两个月前收了一个姓松田的经济困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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