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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胤修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目光幽深,嗓音低沉:“确实瘦了。”“瘦了五斤呢!”夏也紧挨着他坐下来,才发现墙边整齐地摆放着一排空酒瓶,约摸得有十几瓶,不由得心里一惊。“地上凉。”夏胤修拧着眉尖把夏也拽了起来。“凉你还坐。”话音一落,夏胤修就站了起来,牵着夏也走到下沉品酒区,和他肩膀挨着肩膀地坐在真皮软沙发里。他像是酒喝多了,头疼,一坐下来就往后靠,枕着沙发背闭上了眼睛。“哥——”夏也贴近他,说话时抬手揉他微微蹙着的眉头,“你在烦心什么?”夏胤修握住他的手,攥在掌心,用指腹轻轻地揉着他的指尖。这是他思考时会有的小动作,夏也便没挣脱,耐心地等了片刻,等来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询:“他们对你好吗?”夏也反应了一阵才明白“他们”指的是谁,立刻回答:“很好。”“是么。”夏胤修仍闭着眼,声音很轻。因为爷爷一开始的冷淡态度,夏也自觉回来的时机不对,所以很少提以前的事,也不敢大方和养父母联系。如果不是夏胤修开口问,夏也大概永远都不会主动说。“我刚记事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他们对我很好,吃穿用度比林赛都好,但我还是害怕再被扔,总是半夜偷偷爬起来用椅子堵门。”夏胤修停下摩挲的动作,睁眼看过来:“这也算好?”“他们真的对我很好。”夏也举了个例子,“我偷摸玩火,不小心点着了家里的帐篷。当时我们在冬牧场,离河流远,没来得及灭火,帐篷被大风一吹,转眼就烧成了灰。家具啊,日常用品啊,还有他们攒了好多年的钱,全烧光了。我当时吓死了,怕他们骂我,怕他们觉得我淘气不要我,但他们没有。他们只关心我有没有受伤,担心我和林赛晚上没地方住,没有说我一句,还带我到河边痛痛快快地放了一场火。”夏胤修默默攥紧夏也的手,不说话了。夏也继续说,说他渐渐忘记自己是捡来的,说养父母总说他不属于草原,其实心里很希望他能一直留在草原,说他很喜欢骑马,说他的马术是同龄人里最好的,说他可能是那里最晚分化的人。夏胤修问:“会想他们吗?”夏也颔首:“当然会。”“那你想——”夏胤修停顿了一下,“爸妈吗?”夏也诚实回答:“刚知道身世的时候是想过的。”夏胤修听罢,冷冷拆穿:“后来没想过。”想养父母却不想亲生父母,这行为确实很没良心。夏也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也不怪我吧,我连他们面都没见过。”夏胤修沉默半晌,低低地说了句“也是”,还自言自语似的重复了一遍:“没见过面,怎么能怪。”如今想来,那天夏胤修应该不仅知道了身世,还见到了本家人,被本家人说了什么,才会那么消沉。夏也忍不住想再问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夏胤修就在这里,一直都在他身边,好像也没必要问。他默不作声地往夏胤修身边挪了挪,肩膀挨靠着夏胤修的肩膀,夏胤修瞥瞥他,伸直胳膊揽住他的腰。夏也没什么反应,仍旧低着头,两手抠弄着那份股权转让书,好像很纠结,也像是紧张。夏胤修便用力把人搂进怀里,从后面环抱着他,两个人紧紧贴黏在一起,近得能听见彼此重拍跳动的心跳。“夏胤修。”夏也一开口,就感觉夏胤修的心跳停了一个节拍,随即就跳动得更快,快得都有些慌乱。他抬眼去看夏胤修,但夏胤修竟然没敢回应这道目光。“其实我这几天不是在躲你。”夏也主动栽在夏胤修怀里,脊背贴着夏胤修的胸膛。他伸手抚摸夏胤修的下巴,指腹摩挲在夏胤修修理得很短很干净的胡茬上,心里微微泛痒。这种感觉很奇妙。夏胤修吻他的时候,弄他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用这里顶蹭他。夏也每每都被胡茬蹭得浑身酥麻,也发自内心喜欢这种感觉。“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他说,“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能头脑发热轻易做决定,所以我必须得反复确定,亲哥哥是不是真的没关系。”夏胤修立刻纠正:“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夏也的手顺着下颌往上摸,幅度很轻地按了按夏胤修的唇,像是某种暗示,更似不经意的撩拨:“有也没关系。”夏胤修的呼吸变轻了。他听见夏也字正腔圆,宛如澄清,或是发誓般地说了一句:“不管你是不是我哥,我都决定好了,要一直和你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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