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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站起来走过去。
可又拉不下脸,只能干坐着。
实话讲,连吃三天盛老太做的饭,他已经快崩溃了。
那饭不是太咸就是没熟透,炒菜总带着一股糊味。
盛老太自己吃得津津有味,他还得硬着头皮往下咽。
最难受的是,她还总夹菜给他,笑呵呵地说“多吃点”,他只能点头应付。
他怀念沈翠芬做的红烧肉,也想念她腌的酸豆角。
自从沈翠芬进了陆家门,厨房就没别人管过。
她是家里最会做饭的人。
手艺从她娘那儿学来,火候掌握得准,咸淡拿捏得当。
每顿饭她都算好量,不多不少,锅底从不剩菜。
她还知道路卫东爱吃什么,路秀叶挑食,路秀薇喜欢酸味。
连猪吃什么料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哪怕烧病倒,也得爬起来做饭。
盛老太二十多年没进过灶房。
她从嫁过来那天起就立下规矩。
灶台是下人的地方,她堂堂一个正头娘子,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就连坐月子,沈翠芬都得一个人张罗全家的饭。
那时她产后虚弱,走路都打晃。
可还得抱起孩子喂奶,顺手把炉子上的锅端下来。
几个孩子的尿褯子堆在盆里。
她趁着饭没煮熟的空档,蹲在井边搓洗。
冷水刺得手指红开裂,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她的腰常年酸痛,夜里翻身都费劲。
别人家的女人还能在院子里坐一坐,和邻居说说话。
沈翠芬没有那样的日子。
她的时间全被家务占满,连喘口气都得掐着空儿。
孩子哭闹,她得哄;老人挑剔,她得听;饭菜咸了淡了,都要挨骂。
家里谁有点头疼脑热,她得伺候。
可她病了,没人过问。
他坐在那儿抽着旱烟,烟丝点燃后,冒出灰白的烟雾。
烟味在屋子里弥漫,混着窗外飘来的饭菜香气。
厨房门口没有人影,也没人来叫他吃饭。
“怪了,香味都飘出来了,腊肉都炒了,鸡蛋也炒了,咋半天没人来叫我?”
路卫东等得心烦,嘴里不停地念叨。
他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重新填上烟丝。
腊肉的油香一阵阵钻进鼻子,勾得他越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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