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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里没有光。
只有脚步声,自己的,同伴的,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像是什么东西在石壁上刮擦,“沙沙”地跟着,不远不近。
凌剑锋的刀出鞘半寸,寒光刚漏出一点,就被浓稠的黑暗吞了回去。他抬手按了按苏轻晚的肩,示意她停下。
“有血腥味。”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一块冰投入深潭,“在左前方。”
苏轻晚从袖中摸出枚火折子,刚要吹亮,就被张雅君按住手腕。“别。”张雅君的指尖冰凉,“这里的东西,怕光。”
火折子又塞回袖中。黑暗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沙沙”声,像有人拖着锁链在走。
“还记得老人们说的‘石鬼’吗?”张雅君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干涩,“据说溶洞深处住着石鬼,专吃带光的活物,眼睛是两个黑洞,能吸走人的影子。”
“我只信刀。”凌剑锋的刀又出鞘半寸,这次带起的风里,果然混着铁锈般的腥气。
左前方的黑暗里,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骨裂声。
凌剑锋的刀彻底出鞘,刀风劈向声音来处,却砍了个空。石壁上迸出火星,照亮一张布满褶皱的脸——那东西贴在石壁上,像块融化的蜡,五官都在蠕动,手里拖着根白骨锁链,链节上还挂着碎布。
“石鬼……”苏轻晚的声音颤。
“不是。”凌剑锋的刀面映出那东西的轮廓,“是人,被嵌进了石壁里。”
火星熄灭前的一瞬,他们看清了——石壁上密密麻麻嵌着上百个人,皮肤与岩石融为一体,眼睛却还睁着,黑洞洞的,正盯着他们。
骨裂声是从其中一个“嵌合体”的手指传来的,它的手指正一点点从岩石里挣出来,指甲缝里还卡着碎石。
“他们还活着。”张雅君的声音紧,“是被影阁的人用邪术封在这里的,用来喂养溶洞深处的东西。”
“沙沙”声更近了。这次能听清,是锁链拖动的声音,不止一根。
凌剑锋的刀在黑暗中划出半圆,护住身后两人:“走右边岔路,那里的石壁更薄,能听到水流声,说明有出口。”
刚转身,身后就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回头时,火折子不知被谁点燃了——是苏轻晚。
火光里,他们看到十几具“嵌合体”正从石壁里挣脱,白骨锁链在地上拖出深深的沟壑,最前面那具的脸,赫然是清溪村被抓走的村长。
“别烧……”村长的嘴唇翕动着,石头碎屑从嘴里掉出来,“它怕火……但我们……”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忽然炸开,碎石混着血肉溅了一地。
火折子在苏轻晚手里剧烈摇晃,照亮了溶洞顶端——那里倒挂着无数锁链,每根锁链尽头都拴着一具“嵌合体”,像一串串腐烂的果实。
“跑!”凌剑锋的刀劈断迎面甩来的锁链,火星在刀面上乱跳,“往水声处跑!”
张雅君拽着苏轻晚往前冲,凌剑锋断后。锁链抽打石壁的“啪啪”声里,总夹杂着细碎的骨裂声,像有无数只手正从岩石里伸出来,要抓住他们的脚踝。
岔路口的风带着湿气扑来,凌剑锋忽然停下,刀面贴在石壁上听了听:“左边水声是活的,右边是死水,有瘴气。”
刚拐进左岔路,就闻到一股甜香,像熟透的果子。苏轻晚忽然脚步一软,张雅君急忙扶住她,才现她的脚踝上多了道血痕——不知何时被什么东西划的,伤口正泛着青黑。
“是瘴气里的虫。”张雅君从腰间解下皮囊,倒出些粉末撒在伤口上,“这是解毒的,能撑半个时辰。”
黑暗中,水声越来越响,渐渐能看到一点微光,像块被水浸过的玉。
“前面有潭水。”凌剑锋的刀忽然指向水面,“水里有东西。”
微光里,水面上漂着层油膜,油膜下隐约有无数光点在动,像倒悬的星空。那些光点慢慢浮上来,是些半透明的虫子,长着虾的螯、鱼的尾,正顺着水流往他们这边游。
“是‘水蛆’,专啃活人的骨头。”张雅君摸出火折子,这次没人拦她,“影阁的人用这些东西看守潭水,看来龙穴就在水后面。”
火光亮起的瞬间,水面炸开无数水花,水蛆被火光惊得乱撞,却不敢靠近。凌剑锋趁机看清了潭对面的石壁——那里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刻着与布偶上相同的图腾。
“我先过去。”凌剑锋的刀插进石壁,借力跃起,脚尖在水面轻点,油膜被踩出一圈圈涟漪。
刚到潭中央,脚下忽然一沉——水蛆竟能聚成一团,像块浮冰托住了他的脚。凌剑锋挥刀劈砍,水花溅起的瞬间,他看到水底下有更大的影子在动,像条没有鳞的巨蛇,正从潭底缓缓上浮。
“快!”他怒吼着掷出刀鞘,砸向张雅君,“用火折子烧!”
张雅君接住刀鞘,立刻明白了——刀鞘里藏着磷粉。她将磷粉撒向水面,苏轻晚点燃火折子掷出,水面瞬间燃起蓝火,水蛆在火里出滋滋的惨叫,那巨蛇般的影子也猛地沉回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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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剑锋借着火光跃过潭水,落在洞口前,回头时,正看到张雅君拽着苏轻晚踏火而来,火光照亮她们脸上的血痕,像两朵在烈焰里绽放的花。
洞口的图腾在火光中隐隐烫。凌剑锋伸手触摸,图腾竟像活了般凹陷下去,露出里面的凹槽——恰好能放下那枚黑色玉佩。
“看来这就是钥匙孔了。”苏轻晚喘着气,从怀里掏出玉佩,指尖还在抖。
“等等。”张雅君忽然按住她的手,“你看洞口的石纹,像不像一张脸?”
火光摇曳中,洞口的轮廓果然渐渐清晰——高眉骨,深眼窝,嘴角咧开一道诡异的弧度,那凹槽恰好是嘴的位置。
“这不是龙穴。”凌剑锋的声音冷得像潭水,“是蚩尤的祭台。影阁要复活的不是龙,是蚩尤。”
话音刚落,潭水忽然剧烈翻涌,那巨蛇般的影子再次上浮,这次看清了——它没有头,身体是由无数具骸骨绞成的,无数只手从骨缝里伸出来,抓向洞口。
苏轻晚手一抖,玉佩掉进凹槽。
洞口的“脸”忽然睁开眼睛,竟是两个燃烧的火洞。洞深处传来沉闷的心跳声,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糟了!”张雅君的脸色惨白,“玉佩不是钥匙,是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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