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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翠英手巧是出了名的。
家里几个孩子穿的毛衣、毛裤、围巾、袜子,全都是她亲手织的。
一针一线,密密实实,既保暖又结实。
周文琪坐在一旁,托着腮帮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手上那根银针来回穿梭。
她看得入神,忍不住问:“李翠英,您这是给小强织的新围巾呐?颜色挺亮的,看着就暖和。”
李翠英抬起头,嘴角一弯,露出一口不算整齐但很实在的笑容。
“是啊,给他织的。”
“这孩子,皮实得像头小牛犊,冬天风一刮,小脸冻得通红,鼻头都红得像颗小辣椒。我不给他织条厚实的围巾,他还不得咳上一冬天?”
“现在天冷,风又硬,他上学路上就得护着脖子。”
周文琪盯着那条半成品的围巾,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毛线柔软地躺在李翠英的手边,颜色是淡淡的米白色。
围巾才织了一小半,边缘还挂着松散的线头。
针脚虽不算整齐,却透着一股子踏实的暖意。
周文琪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那交错的针脚。
她从未亲手做过什么,也从未体验过“从无到有”的成就感。
可此刻,看着这半条围巾,她忽然觉得,生活或许不该只是被安排、被伺候,也可以自己动手,一针一线地去创造一点什么。
李翠英一看就懂了,立马笑着说:“想学?我教你!”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织针轻轻放下。
在这村子里,手艺是传家的本事。
而她李翠英,向来乐于把这些琐碎却实用的技巧教给愿意学的人。
“真不难,你们年轻人脑子活,看一眼就能学会。”
她知道城里来的姑娘大多娇生惯养。
可她也相信,只要心诚,肯下功夫,再难的事也能一点点啃下来。
织围巾算什么?
不过是手熟而已。
只要肯练,谁都能从歪歪扭扭的开头,织出一条像模像样的成品。
周文琪一听,慌忙摆手:“哎呀李翠英,我……我不行的。”
她喜欢绣花,也欣赏针织,可自己?
一窍不通。
她看过母亲在窗前绣牡丹,银针在绸缎上穿梭。
她也曾在百货公司橱窗里驻足,盯着那些五颜六色的毛线编织品呆。
可真要她亲手去试?
别说织围巾了,连线头都怕缠手。
她怕打结,怕弄乱,怕出错后无法挽回。
“哎哟,学啥呀?别客气!”
李翠英把毛线和针往她面前一递。
“看好了啊。”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没给周文琪推辞的余地。
毛线团滚到周文琪手边,织针叮当一声落在她膝盖上。
李翠英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轻视。
她知道城里姑娘害羞。
可越是这样,越得推一把,不然永远迈不出第一步。
她放慢动作,一针一针示范。
右手的织针轻轻挑起一根线,左手稳稳托住。
她一边织,一边口述:“先绕这儿,再从前面穿过去,钩一挑,再绕,再挑,就这么来回捣鼓。”
她的手虽粗糙,布满裂口和老茧。
可那双手却灵巧无比。
“别怕错,错了几针也不要紧,改回来就是。”
她抬头看了周文琪一眼。
“谁刚开始不是歪歪扭扭的?我头一次织围巾,连针都拿不稳,织了一半才现反了,又拆了重来。你这才刚开始,不怕,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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