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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峪轻叩蹀躞带上系着的短刀,定定道:“就说,是我的命令。”
成平遂带着话去了凝和院。
姜姮听罢,未及表态,春锦已恼火道:“凭什么查香行?大夫人指哪里就打哪里么?国公爷就如此信不过我家姑娘?”
成平也知其中不妥,并不与春锦言语相抗,只好声替自家主子辩解道:“家主并非信不过夫人,只是大夫人言之凿凿,家主若置之不理,难免有护短之嫌。”
姜姮唇角不觉扯起一丝冷冷清清的笑,不是信不过,那是什么?
细想来,她和顾峪之间又哪里谈得上信任?
顾峪说,只要她是干净的,不会任由长嫂诬陷她,不查清楚,他如何确保她是干净的?
他只相信成平的结果。
“那就查吧。”姜姮温温地说:“我带你去。”
“夫人”,成平上前一步拦住姜姮脚步,恭敬道:“不劳您亲自去,只需给我一封手书,请掌柜配合就好。”
姜姮愣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让她避嫌的意思?
怕她去了,与掌柜里应外合,使手段么?
姜姮又淡淡笑了下,不发一言,乖乖写了手书交给成平。
此后两三日,成平都没再过来,顾峪也没有来,至于香行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递进来。
直到进入五月的第一个夜晚,姜姮正坐在灯下抄写佛经,顾峪来了。
姜姮没有起身相迎,依旧静静坐在那里,状作全神贯注抄经,男人也没有打扰,在书案旁坐下,也翻出一卷书来看。
女郎穿着身月白缎面寝衣,早卸了头面,只用一朵牡丹绢花簪子松松绾了团髻偏在脖颈一侧,灯火摇曳,打在她白净的面庞上,像月光笼罩下的霜雪,难得一见的好景好物。
顾峪手执书卷,目光却越过翻开的书卷落在女郎身上,望见她懒懒散散地坐着,一手执笔书写,一手托腮,一截细白的脖颈微微歪着,莫名好看勾人。
烛台里的灯油燃了一层又一层,夜色渐渐深寂,女郎依旧坐在那里虔诚地抄经。
她明明早就换上了寝衣,瞧着眉目也早有困顿之色,可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肯去睡。
是在和他置气吧?
她总是如此,总是拿着一副温温静静、乖乖巧巧的样子,不吵不闹,闷不吭声地和他赌气。
“灵鹿。”他又这样叫她。
姜姮眼睫轻轻颤了下,没有回应,也没有抬眼看他。
每次与她说话,只有叫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语气才不那么冷,才像一个夫君。
想必,香行的账、货、钱都查过了,她是干净的,他才来了。
“你取一百两,做什么?”男人忽然问,夜色清寂,压得他的声音也有些低沉。
姜姮微微一愣,倏尔想起,他查了香行的账目,当是知道她刚刚支取了一百两银子。她资助寒门世子的钱从不记什么细账,因此香行掌柜那里只能看到她何时取钱,却看不到她取钱何用。
她以为他不会问的,毕竟是支取,又不是存入,没有中饱私囊的嫌疑。
姜姮不语,便又听男人肃声告诫道:“你胞姊的事牵涉众多,不是私与钱财就能解决的,你们不要病急乱投医,反而害了她。”
原来,他以为,她要用那些钱去贿赂什么人,怕她轻举妄动弄巧成拙反而害了阿姊。
“我取钱,与阿姊无关。”姜姮安静地说罢,没有再多解释。
“那是,做什么?”
良久,男人淡着脸,固执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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