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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或是惊讶或是骇然的目光看了过来,议论声一时间也铺天盖地。
“你瞧,”几个身着彩绫的女郎摇着团扇,虚指着舞台那边,嘻嘻笑着,“果真是纨绔子弟,扔起钱来,倒像是扔什么纸片一样。”
“荒唐,为了一个胡姬至于如此?”她身旁的女郎同样附和。
提笔正改着诗稿的陆舒白手腕却一顿,那正眼里泛光,惊叹于她才华的女郎一愣,小心翼翼询问:“陆娘子?”
“娘子的诗稿很好,诗句连篇顺畅,韵脚也没什么毛病,”她搁下诗稿,交还给身旁的女郎,“需再斟酌词句的地方我已为娘子标注了。”
“啊,多谢陆娘子,我有一表妹的诗,不知可否……”
“韩娘子,我有些累了。”话不及说完,就见陆舒白起身,朝几人礼貌地颔首,行礼,“少陪了。”
后面还有些拿着自己的文章诗稿等着想来求她批阅一番的人,见状,都无奈地叹息,状元都发话了,再腆着脸上去就不太好了。
这众人围簇的交谈也在陆舒白的离开后一哄而散。
方才那两个说话的女郎自然也注意到此,陆舒白离开,起身朝着舞台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愣,凑了上去,围在她身边:“想不到陆娘子也对这些胡人跳舞感兴趣呀。”
陆舒白没有答话,只是冲着两人笑了笑,复而目标明确,走向那个舞台围栏边,跟李岫宜不停向内投掷红绡缠头的人。
她在孝期内,不得穿颜色鲜亮的衣裳,因而只穿了件淡绿色的小衫去,内里月白的襦裙裙摆顺着一角露出,上面绣着的茉莉花绣样随着她跳起来扔缠头的动作而摇摆曳动着。
银钗流苏摇晃,但是看她的后脑勺,就能看出来她有多兴奋了。
犬马声色之间,让她短暂地忘却几分痛苦,记忆似乎又倒流,回到了上一世少年时在歌楼酒馆豪掷千金,看舞姬为她独跳一曲绿腰舞的时候。
待到丹娘子一行人退下后,整个舞台都快要被各色的缠头与红绡覆盖了。
李岫宜得意地看了眼那明显败下阵来的富家公子,一边还要夸两句沈钰韶:“好样的小勺儿,让他们看看这十二楼到底谁最厉害!”
其实沈钰韶也看出来那富家公子保不齐就是十二楼内安排的托儿,只可惜李岫宜为了在丹娘子面前争风吃醋,被坑了还不自知。
看了一眼那群走下去的胡姬,沈钰韶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多说这一句,现在的李岫宜,应当是听不得逆耳忠言的。
胡闹够了,也该办正事了,她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碎屑金粉,一扭头,就看见了在自己身后的陆舒白。
“郡主何时来的?”她似乎没想到沈钰韶会突然转身,目光相触的刹那时,便开口问。
沈钰韶拧眉,心道:在你被人簇拥着改诗稿的时候就来了。但她没有这么说,规矩地行了一礼:“刚来不久,见陆娘子忙着,便没有打扰。”
眼睫轻轻颤了颤,陆舒白抿唇,也回了一礼:“不忙。”
忙与不忙,与她何干?沈钰韶没接话,淡淡点了点头。
备受震撼的方敬淑在她身后念叨:“郡主,咱们能走了吗?”
“再等等,淑娘,我还没找到人……”
“郡主要对的诗稿,乃是每月雅集时,两位客人所写。”不等她话说完,陆舒白便开口,“我来时,曾问过混迹多次雅集的女郎,拿着诗稿问询,说不定可以问出结果来。”
李岫宜在一旁掺和:“你瞧,陆娘子不愧是状元,圣上钦点的翰林待诏,做事就是不一样!”
白了她一眼,沈钰韶又问:“那这人是谁?”
她话音刚落,对面的陆舒白不等应答,便有一个用红绸扎着双髻的小童,着一身裁剪得体的对襟短衣,两条小腿踩着正好的鞋子,端的一本正经,在沈钰韶身前站定,朝她躬身道:“小娘子,我家主人有请。”
陆舒白同样一愣。
“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妙有道人,曾在三清山求学……”
“且住,你家主人到底叫什么?”沈钰韶见她摇头晃脑,大有背出来她那主人冗长名号的架势,及时打断。
“回娘子,是当今中书舍人,谢缪谢大人。”
谢缪?沈钰韶一怔,立时便朝角落看去。
那人正斜倚在鹅黄的软枕锦绣矮榻之中,凌厉的眉眼似乎也缓和了几分,她身旁还有个和眼前小童差不多打扮的侍童在侧,正尽心尽力地给她打着扇子。
“陆大人,主人同样有请。”那小童复又补充。
陆舒白点头,看向沈钰韶:“郡主,一起吧?”
这么大点地方的雅集,也不能分开走了,尽管沈钰韶不愿,但也只能依她之言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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