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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自然地想伸手去接的动作被她硬生生忍了下来。
不该再让陆舒白与自己再有什么牵扯。
她咽了咽口水,看着那瓷瓶,良久没有去接。
陆舒白的眼中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
“陆大人。”她开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陆舒白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错愕,捧着瓷瓶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你是新科状元,天子门生,前途无量,何必与我这个代罪之身牵连过密,”她摇了摇头,“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陆舒白想说什么,却又被沈钰韶打断:“这药,我府上亦有,还劳烦陆大人贴身给我带着,实在惭愧。”
她分毫不给陆舒白说话的机会,刚好,方敬淑也正拿着伞到了。
“郡主?”似乎察觉了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方敬淑疑惑地开口。
“淑娘,我们走吧。”她毫不留情地转身,“陆大人,就此别过。”
即使要被误解为冷漠无情,她也要将陆舒白推离那已知的、难以挽回的命运轨迹。
水渍噼啪,方敬淑带来的伞足够大,她躲入伞底,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去看陆舒白的眼神,便带着方敬淑快步离开。
身后的人兀自捏着那一罐药,半张脸被淹没进伞内,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
*
回到府中时,雨势减小,有门房的人通报,才知程妙寿她们已等了自己许久。
甩着沾湿了的衣袖进了屋内,里面传来一阵少女们的调笑声,她匆忙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搓着手迈入房内,正撞上李岫宜在给两人讲述与丹娘的故事。
这也是程妙寿的话本子看腻了,方才愿意听她胡侃,见她来了,她方才停下口若悬河。
“玉奴!”郑琅虚急忙起身,看见她额头上又重新裹了一圈的纱布,满眼心疼,“怎么伤成这样!”
“皮外伤,皮外伤,”沈钰韶不敢让郑琅虚碰自己的伤口,赶忙朝一边闪了闪
“你快要吓死我了!”程妙寿嗔目,“我听你从车上滚下来,还以为你至少残了条腿……”
“呸!又咒我!”沈钰韶骂了一句,“盼我点好吧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岫宜摆手,“现如今北街那里被金吾卫围着,誓要查出来些什么,但似乎看了一天,也没个结果。”
沈琮做事,能让他们找到蛛丝马迹便有鬼了。
“我没什么大碍,你们聊什么呢?”她在软榻上坐下,抓了一把花生剥着吃。
“讲到——‘一见钟情’。”李岫宜又是羞涩一笑,看得沈钰韶一个激灵。
“第一次去十二楼,我就觉得丹娘是胡姬里面最美的那个,她的胡旋跳得也是最好的!”她说着,余下两人听着,且当作无事可干的消遣。
程妙寿吐槽:“一见钟情?那不就是见色起意,你也太肤浅了。”
郑琅虚点点头,没有说话,却表示认同。
“那自然不是!”李岫宜摆手,“跟你们这群小孩儿说得通什么呀。”
“你也就比我们大了一岁,胡说什么呢!”
“丹娘她人又美,心地善良,去岁我惹了我阿娘生气,被赶出去反省,冰天雪地里,她当我是讨饭的小乞丐,没了家,不仅带我去楼里,还给我厚衣裳穿,给我饭吃……”
沈钰韶笑了笑:“是了,能打动李娘子的,自然不止容貌,品行为人才是主要的。”
李岫宜笑道:“知我者,小勺儿也!”
“你那烟花如何了?”
“我正想同你说这个,”李岫宜喝了一口茶,“我与丹娘说了,她第一次没觉得我乱来,还说想亲眼看看!”
程妙寿问:“不是惊喜吗,你怎么就沉不住气说了?”
“诶呀……”李岫宜不好意思地挠头,忽地想起了什么,“对了,丹娘要我给你带个东西,算是慰问礼。”
沈钰韶挑眉,将茶喝尽搁下,接了过来。
是一瓶伤药,是波斯人传进来的东西,治伤确有奇效。
不可控地,她又想起了殿阶下对陆舒白说得那些话,一时间,看着那药瓶有些发怔。
李岫宜见状,“好意”提醒:“小勺儿,给你伤药只是丹娘心善,你别误会哦。”
“滚!”沈钰韶无情地骂,“你当谁都要跟你争你的丹娘,我又不是十二楼的酒客。”
也不知道陆舒白在自己走后,在想些什么,她的话,是不是有点过重了?
“三日后便是珍姨的出殡礼,”郑琅虚的声音却适时地将沈钰韶拉了回来,“玉奴,届时我与虫娘也会跟在灵驾后的。”
“公主出殡,全城哀悼,”李岫宜也认真下来,拍拍她的肩,“别怕,小勺儿,到时候我也在,咱们送珍姨最后一程。”
心绪复杂,沈钰韶默了半晌,仰起头,对上几人的目光,点了点头。
三日之期,眨眼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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